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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香港小报又造谣:“顶级豪门继承人商邵36岁未婚,且多年与桃色绯闻无缘,疑似功能障碍”

大陆影星应隐一心只想找冤大头,听到坐在对面身价千亿的男人对她发出邀请:

“可以和我假装交往一年吗?什么事都不用做。”

“商少爷看轻人了。”

“税后一亿。”

打火机砂轮发出轻擦声,男人微微偏过头点烟,火光昏芒中,他的侧脸深廓浓影,温雅贵重,却显得漫不经心。

应隐无端想起他们初见的第一面。

那天磅礴大雨,她本狼狈,是他令管家给了她一把伞。

黑色伞檐微微上抬,在连绵雨中,她看到男人坐在银顶迈巴赫中的侧影,双目微阖。

即使只是沉默的模样,也令人觉得高不可攀。

再后来。

所有人都以为商家大少爷八风不动闲庭信步,

只有应隐知道,他也会在新年夜,风尘仆仆地降落在遥远贫瘠的山村片场,只为抓住她,低垂眼眸问她一句:

“是不是一定要拍这场吻戏?”

【位高权重x女明星】,契约恋爱,老房子着火

“今夜月色明亮,许我爱你。”

阅读贴士:

1.年上8岁/老男人为爱下凡

2.双c,具体请见第一章作话

3.日更,作者微博@土星加缪

4.盗文为初始版本,本文章章润色多遍,欢迎支持正版。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63万 120章

一句话简介:集团太子爷与女明星

立意:爱与金钱无关

作品简评:内地影星应隐一心只想找冤大头,恰好香港豪门太子爷商邵向她抛出橄榄枝,两人签订一亿天价合同,成为合约情侣。他们一个在娱乐圈周旋十数年,养成了一身识时务知进退的识趣个性,将一身傲骨深埋在甜美的虚伪假笑之下,一个位高权重高高在上,从出身起就站在云端,对全世界都意兴阑珊。在你来我往、充满张力的爱情游戏中,两人从占有到爱,从点到为止到沉沦沦陷,最终跨越巨大阶级鸿沟,走向了平等甜蜜的灵魂交融。

本文文风细腻成熟,文笔练达充满画面感,各角色塑造鲜明,较为真实地还原了娱乐圈和名利场的男男女女,将男女主的极限拉扯、成年人的豪门爱情童话描述得浪漫动人,更有如电影般的浓郁港风氛围,值得一读。

精彩片段

片段1

应隐一把接过扣到胸前:“好的好的好的谢谢谢谢谢谢……”

砰一声,门关得响亮,留管家一人呆若木鸡。

商邵反应了片刻,明白过来,低头若有似无地哼笑出声。

刚烘干的裙子散发出高级洗涤香氛的味道,应隐贴着门缓缓滑坐下,将急剧升温的脸埋了进去。

“呜……”一声小动物般的沮丧呜咽。

好丢人啊,她出道以来,还从没丢过这么重的人!

第5章

过了十点,人声渐渐地散了,乐队演奏的曲目也从舞曲换成了悠闲散漫的蓝调小调。

应隐泡完了澡,趴在床上接了经纪人麦安言的电话,对方问她玩得怎么样。

应隐冷笑一声:“你是把我卖给宋时璋了?让我猜猜,是不是宋时璋跟你要我,你说借是能借,但要把阮曳带上?”

麦安言在电话那头叫她大小姐、姐姐:“该装傻时就装傻,我错了好不好?你别这么凶。”

“阮曳有前途,你要捧她我明白,”应隐侧了个身,手机贴面,眸光悄寂了下去:“我也还没过气呢。”

“说的什么话!”麦安言状似急眼,赌咒发誓:“我要是有一点觉得你会过气未雨绸缪的心思,我明天出门就——”

“算了。”应隐制止住他即将出口的毒誓:“好歹合作了这么多年,你要应验了我还得掉几滴眼泪,麻烦死了。”

麦安言知道她一贯的嘴硬心软,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拿捏透了她这一点,她这种心高气傲擅自作主的性格还扆崋真不好掌控。他在电话那端笑了几声:“我的祖宗,这种宴会你自己不也想去吗?满场的豪门,说不定就藏着你的缘份呢?”

应隐无声地一哂,假惺惺娇兮兮地说:“那就借你吉言。”

她这种时候的娇不是真的娇,绝不会使人骨头一酥,是用来恶心人的。但麦安言这么多年来,早就练就了不坏之身,这会儿面无表情趁热打铁:“那个高定你配合拍一下吧,宋总应该都已经安排好了,摄影师和化妆师就在楼下等着。”

应隐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你什么意思?还要官宣?”

宋时璋,是要让粉丝、影迷、全世界都去八卦她这条裙子是怎么借出来的吗?

“刚发布没两周的高定,全球首穿多大的排面?你之前得罪了漫漫,跟她们工作室闹得这么僵,时尚资源已经在下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可以帮你回血。”

“我不需要。”应隐硬邦邦地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娱乐圈开始把时尚资源当作实绩,谁解锁了多少刊封面,谁是今年开季金九,谁一年几登,都是粉丝吹嘘攀比的标杆。

如果是完全跟时尚绝缘的实力派演员,还可以无视这些,但她身上偏偏也沾着流量的属性,哪怕手握两座影后,没穿超季成衣,也还是会被狠狠嘲讽。

“你乖一点。”麦安言敷衍地安抚:“品牌方借出来也是要看返图的,官方文案都审核好了。”

他这次没再给应隐闹脾气的机会,径自挂了电话。过了会儿,管家果然来问:“应小姐,您的摄影和化妆团队……”

应隐两手插进中,让上浮的血压冷静了两秒,才语气如常地说:“让他们进来吧。”

晚上十点上妆工作算什么。不算什么。她拍戏多少个大夜都熬过来了。

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亲切的笑容,一如既往:“辛苦你们了,这么晚。”

三个工作人员,拍照的,打光布光的,负责妆造的,手里都提着器材,只能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没有……”

身后跟着庄缇文,小姑娘今晚上是真成她的专员了。应隐对她点了点头,也不客气:“阿文,你去跟酒店订一点宵夜甜品。”

庄缇文很到位地问:“几位是想吃海鲜烩饭,还是意面呢?这里的海鲜烩饭、墨鱼汁意面都很地道,当然,海南鸡饭也是不错的选择。”

三人点了单,庄缇文便带着管家下去了。应隐将套房内所有的灯都打开:“我们快事快办,我这边化妆,你们那边同步找地方布光,怎么样?”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助理去选点布光。

庄缇文带着餐点回来时,妆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应隐让他们先吃宵夜再开工。三个人在餐厅里吃得静悄悄的,为这套房的华丽而咋舌。

应隐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阳台门被揿开了一道缝,有雨后夜风涌入,风里隐约浮着环岛前散场告别的声音,和一辆又一辆车子离开的引擎声。庄缇文想找东西给她御寒,瞧见羊绒披肩,便抖落开了,“咦”了一声:“这个香味……”

应隐回过神:“你知道是什么香水么?”

庄缇文微笑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在邵董身上闻到过。”

“邵董?”

“就是商邵,”庄缇文解释,“一般我们默认商董是指商檠业——就是邵董的父亲,其余人用名字做前缀,方便区分。”

“你对他很了解。”

庄缇文面色一变,但很快地否认:“不,我只是因为在陈董的董事办,所以略有耳闻。”

能闻出香水味的关系,想必不会很浅。应隐猜出她有所隐瞒,但没有深究,问:“陈又涵一个月给你开多少?”

庄缇文报了个数,也不高,就是普通专员的薪资。应隐点点头,刚好摄影师用完餐,两人便没了下文。

明星跟奢牌的关系永远是上下游的,何况是只做高定的高定坊。官宣图只用四张,但至少得拍个十几张供选。应隐从客房拍到走廊,继而下楼。西餐厅已经布置好了,要营造出那种出行前用餐的chill感。

经过窗口时,窗户玻璃上凝着露水般的雨,应隐心念一动,对摄影师道:“我们去路灯下拍好不好?”

“但外面有小雨。”摄影师犹豫了一下。

应隐却已经推开了通往户外的白色玻璃门:“试试看。”

户外园林是充沛的热带气息,散尾葵、天堂鸟、旅人蕉高低错落,栾树正是花期,可它的花多脆弱,经不起风吹雨打,粉色花瓣糜烂地落了一地。黑色铁艺路灯高高地悬着,仰头望,雨丝如同八音水晶球里的落雪。

裙子拖尾被助理抖出了波浪般的层叠感,应隐回眸,在雨中给了摄影师一个眼神。

镜头自下而上,闪光灯照亮了她眉眼中的失落和微笑。

摄影师知道这位年轻影后的表现力一向是无可挑剔的,但是今天这份倔强又破碎的伤感,几近真实。

拍摄比预想中要更顺利,不过半个多小时便收工了。应隐让庄缇文和管家送工作人员上车。

“你又淋湿了。”庄缇文看着她烟雨朦胧的头发:“需不需要喝一点姜汤祛寒?”

“我会安排的。”应隐摘了项链,垂下目来:“你去吧。”

项链沉甸甸的,满钻镶嵌的两圈,托着正中一上一下两颗祖母绿宝石。她掂在手里,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衡量着要是把这玩意儿弄丢了,宋时璋会不会把她发配冷宫。

她不敢。她多知好歹。

雨在风中飘着,湿漉漉的砖石小路被照得闪亮,像洒了金。茂盛的绿植半岛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没空见她。”

声音太动听了,因而不给人认错的可能。

高跟鞋磕哒一声停住了。应隐迟疑,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原地不动时,听到男人静默片刻后的一声:“应小姐。”

应隐只能走过去,路灯下,商邵撑着一把黑伞,另一手掌着手机,显然正在打电话。

几步路的距离,商邵对电话那端说了个“稍等”,边走到应隐跟前。伞檐遮过了应隐头顶,商邵低头看她脏兮兮的裙子拖尾和细高跟鞋:“怎么每次都这么狼狈?”

他语气自然平淡,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询问,好像两人熟识已久。

分明没有多余的情绪的,也许他关心下属时都比这有温度,但应隐还是被他问得心口一紧。

但商邵并没有关注她这一瞬间的脆弱,而是回到了电话中。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应隐听到商邵勾唇笑了一下,“是么?她要结婚了?代我祝她得偿所愿。”

好奇怪的祝福,不是祝她幸福,而是祝她得偿所愿。应隐疑惑了一下,侧眸偷睨,发现他虽然是笑的,但眼底全无笑意。

商家太子爷的私事,岂是她能听的?她识趣地想走开,背上却被商邵揽了一下。

掌尖的停留点到为止,而且没有碰到任何肌肤。

他是在拦她。

应隐止住脚步,回眸,商邵的手已经落了,“抱歉,”他先为自己的触碰致歉,继而说:“很快结束,我送你回去。”

应隐只好又回到他的伞下,仰头望着伞檐外雨丝灯晖。

男人重诺,既然承诺了,便果然没有让她等太久。

三言两语结束了电话后,他收了手机,脱下西服递给应隐。

手里拿着伞,只靠一只手脱西服,怎么想都该是很为难的,但应隐不明白怎么有人能把这一套动作做得如此慢条斯理,一只手匀过一只手,优雅得近乎赏心悦目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披着。”商邵低阖眼睫看她,眸底沉静如墨。

应隐并不觉得冷,但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抬手接过了,双手抻开西服,为自己披上。

衣物里衬贴着颈后肌肤,干燥温暖,衣领轻轻拢紧,那种洁净的香水味很淡地弥漫进鼻尖。

其实她小小地打个喷嚏,就会有数不清的男人为她披衣服挡风。可是他们都如此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生怕自己脱西服的动作晚了一秒。

也从来没有人问她一句是否介意。

客人都走了,在此留宿的并不多,整个酒店给人以人去楼空的寂寞清静。商邵撑着伞,两人步幅散漫地往回走,高跟鞋的轻磕声一下很缓慢地跟着另一下。

应隐察觉出身旁男人的心不在焉和烦躁。

也许是刚刚那一通电话所致。

她打破沉默,没话找话:“商先生怎么知道是我?”

“你刚刚在这里拍摄。”

“你看到了?”应隐惊了一下。

“只看了一会。”

应隐不自觉抓紧西装领,声音紧着低下去:“你也不出声……”

听语气是在怪他。

一阵风斜过,商邵将伞冲她那边倾了些,垂眸看她一会儿,还是沉冷语调:“你在怪我?”

应隐的眼睛只敢看路:“不敢。”

商邵抬起一侧唇角,气息里带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丝心不在焉消失了。

又沉默着走了一阵,应隐鼓起勇气:“商先生,有件事希望你不要误会。”

商邵淡淡地应:“什么事?”

“刚刚在客房……我以为是公司的后辈,她找了我两次……”说得颠三倒四的。应隐语塞:“总而言之,我没有看猫眼,并不知道是你,所以不是故意……让你看到那副样子。”

商邵静静地等她说完,明知故问:“哪副样子?”

应隐为难地抿了下唇。她闭起眼睛,破罐子破摔:“故意要勾引你的样子!”

商邵是心血来潮逗她,但他没想到这姑娘装的时候那么装,不想装的时候又能这么不装。他一时间沉默,片刻后,才淡定地说:“应小姐,希望你能知道,只是那种程度的话,是勾引不了我的。”

“希望我能知道?”应隐复述,用疑问句的语气。

“……”

“……”

她干吗嘴这么快!

“对不起对不起,”应隐低下脸,声音低而含糊:“没有说你希望我勾引你的意思……”

商邵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完了,应隐满脑袋大事不妙,她让太子爷不高兴了。

短短的花园小路走到了尽头,门廊下吊着的南洋风藤编灯洒下昏芒。

应隐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既得体又顺理成章的补救方式。

商邵收了伞,语气平淡地问:“你是明星,我想应该不方便让我送你到门口,对么?”

应隐点头,心里全是懊恼,脸上全是矜持:“确实是这样,商少爷不必客气。”

商邵便送她进电梯,为她按下楼层。

梯门合上,应隐瘦条条的两臂贴住轿厢,把脸埋了进去。

“呜……”她是傻女,一副好牌打烂。

电梯没有上行,反而是叮了一声,又开了。应隐下意识抬起脸,灯光融融地笼着她沮丧委屈泄气的脸。

商邵:“……”

默了一息。

“……西服。”

应隐如梦初醒,连忙摘下了,挽了一下,双手递过去。

她就是这样,越是尴尬,越是绷出了大方坦然的姿态,唇角笑容无懈可击。

电梯再度缓缓合上,慢得应隐心里度日如年焦灼无比。

她的视线不敢逾矩,礼貌地垂着,眼里只看到男人修长笔挺的黑色西装裤。

画面在慢慢合拢的梯门中变得越来越窄。

忽然间,这幅画的收拢突兀地停止了,金属门发出了轻微的震颤声。

应隐猛然抬头。

商邵一手掌住门框,看着梯内的人,十分沉稳地问:“披肩,你预备哪一天还?”

第6章

康叔第二天一早来伺候商邵用早餐。

下了一夜的雨,天朗气清,透过阳台望出去,蔚蓝的海面一望无际,帆船港空了许多,一些帆艇已经被开出去巡游。不过那艘超级游艇仍停泊在港中,远远的似海上一座白色楼。

商邵今天上午有三场商务会面,林存康正跟他一一核实时间行程,末了问:“昨天还愉快吗?”

“你问哪方面?”


片段2

时间:2023-02-20 09:43:47

“我——”

宋时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嘴唇上:“我今天心情很好,你该懂事。”

拍到半夜一点多后,全组人疲马乏,导演大发慈悲,给准了半个多小时的茶歇。

所有人都赶紧掐着点打盹,片场外东歪西倒,不是卷个包,就是躺器材上。也有抽烟的,喝咖啡的,泼水洗脸的,各人有各人的能耐。

应隐也困,幸好她白天补了觉,眼皮子才没阖下来。下一场戏对白多,她不敢歇,重温烂熟于心的台词。

程俊仪跟着熬,被她诵经似的念白给念困了,只能打开手机玩。

后半夜,所有社交平台的活跃度都降了下来,挂在热搜上的话题多半是图便宜买了凑kpi的,唯独应隐那条显得瞩目:【宋时璋探班应隐】

话题主持人是一个营销号,老熟脸了,语气浮夸:

「宋时璋不仅探班,还以应隐名义请全剧组吃饭喝茶,看这香格里拉的logo,几百份,大手笔啊。两人谈天也没避着剧组,看应隐落落大方的样子,怕不是在明示什么?y1s1,大佬低头讲话的样子还挺温柔的~」

“宋时璋买的。”程俊仪一锤定音:“他名字在前面,所以是他买的。”

应隐诵经似的声音止住了,过了沉默的数息,她脱了力般仰面靠上,廉价的弹簧因她的后仰而发出窸窣碎响。

一只修长白玉似的手夹着书脊,将剧本倒掩在了脸上。

休息室的灯光明亮,透过几页纸,照得她眼皮滚烫。

方导的剧组对代拍路透严防死守,这么久下来,除了得到默许的,任何一张多余的物料都没有释出过。

她纵然有心要防,也防不住别人殷勤安排、主动上供。

“打电话给麦安言。”

程俊仪拨出去,响了一下便通了,可见他没睡。

应隐接过手机,贴上耳朵,仍闭着眼:“这种热搜不撤,宋时璋给你多少钱?”

麦安言本来就一肚子窝火,听她夹枪带棒,冷笑一声:“你有能耐,还让他拍到这种照片?”

“什么照片?被他叫过去讲两句的照片?”应隐冷笑一声:“你明天安排个摄影师来,拍一百张,挂热搜,就说我应隐是人尽可夫的婊子妓女一个片场到处都是上过我的男人!”

麦安言立时噤声,半晌,长长地舒了口气:“你别发火,我会撤的。只不过那些帐号要一点时间。你知道的。”

她知道啊,她当然知道。宋时璋传媒集团。庞大的营销矩阵,无孔不入的打手。

只要宋时璋想告诉全世界应隐是个妓女,那么第二天全世界都会觉得她人尽可夫。

只要宋时璋想告诉全世界应隐冰清玉洁,那么第三天她应隐就会从人尽可夫变回冰清玉洁。

翻云覆雨,定义一个人的一生,对于宋时璋来说,一点也不难。

那本剧本一直贴在她脸上,她也一直仰着头,以至于程俊仪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过了安静的很久,俊仪看到一行眼泪,被灯光晒得透明般,很快地滑过了她的脸颊。

“麦安言,当初是你说他很安全,说他是汤总的朋友,说他有娱乐圈一半的资源,说只是陪一陪出席。”应隐的口吻始终冷静,只有肩膀抖得厉害:“你是金牌经纪人,但我不是你最值钱的资产,是不是?”

麦安言跟着她的声音一恸,慌神了起来:“小隐,小隐!别这么说,你永远是我的影后,是中国最好的女演员。”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打电话给汤总。”

辰野娱乐的大老板汤野,当甩手掌柜已久了,半夜接了这样一通电话,沉默许久,答应跟宋时璋聊聊。

其实两个好友之间,又有什么好公事公办聊的呢?汤野不过说:“不是你这么爱人的。”

宋时璋回他几字:“她不够乖。”

半个小时后,热搜还是撤了。因为是半夜上的,因此看到的人不多,但还是有零星声音说,前有送高定后有探班,两人分明是好事将近。

“他选择在半夜上,已经是他高抬贵手。”麦安言也被搞得精疲力尽,此刻狠狠地抽着烟:“你别再惹他了。”

“要不要我脱光了衣服躺他床上?”应隐微讽。

麦安言知道她是故意说气话,却认真劝起她:“你不是一直想嫁个豪门吗?宋时璋还不够豪?你要多有钱,才能进到你的眼?”

应隐眼泪都笑出来,清亮的。她揭下剧本,俊仪得以看清了她的脸,微笑的、双眼明亮的、布满眼泪的脸。

她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你就当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知好歹,咎由自取。”

深夜的海洋观景窗深邃广袤,幽静的光柱穿透其中,自香港走船运而来的鲸鲨已经不再水土不服,正自在地游弋着。

柔荡的浪并不会影响到外面分毫,这座单独的鲸鲨馆,拥有绝对的静谧。

商邵已经习惯了每天结束工作后,在这里单独待上一个小时,但今天,他显然若有所思。

观景玻璃上倒映出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寥寥数语,说有一位女明星好事将近。

第10章

拍完最后一场戏,作为女主角的应隐正式宣告杀青,但剧组还拉拉杂杂的剩余着一些戏份要补录。

大牌主演的拍摄安排通常是集中而高效率的,提前离组再正常不过。不过因为有前几天的高定风波,这次杀青,麦安言离奇地没有安排通稿,一切低调从简。

他到现场时,应隐正好卸完妆出来,素面朝天,套一件奶油白的oversize T恤,下身是舒适的瑜伽短裤。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尤其是膝盖,刚开始结痂,每天穿剧组的紧身裤都是折磨。

主创和群演们围住要合影,应隐平易近人,不忘提醒摄影师:“别拍到膝盖。”

身边人流水似地换,不知何时换成了主配,笑容黑着,像谁欠了她钱。

“那个蔡贝贝,”麦安言的助理南希,附耳过来悄声:“就是方导的那个。”

麦安言懂了。

电影学院念音乐剧的,还算打眼儿,但跟表演系的当然不能比。不知道为什么跟方导走一起了,养了几年,估计也没想到方导老当益壮,能让她接连怀上两胎。

“女主角没捞上,子宫搭进去两次。”南希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同情。

麦安言直觉不对,沉吟一会儿,“她可能要发通稿。去,让她笑出来。”

南希没猜透他那句“发通稿”是指什么,但还是很有执行力。急中生智说了句很风趣的话,引得全场都捧场笑起来。

应隐和蔡贝贝也不例外,摄影师疯狂按快门,捕捉到她俩一不小心相视大笑的镜头。

下一秒,那个蔡贝贝就把脸挂了回去。

合完影走完流程,上了阿尔法时天已尽黑。

程俊仪帮应隐上药,免得伤口留疤或色素沉淀。她虽然不机灵,但手很细,做事耐心,上药时,比珠宝店给宝石擦灰还轻柔。

“回去先休息一周,年底了,时尚大典、星钻之夜、星河奖、明年开季封,还有栗山那儿的试镜,”麦安言划着ipad上的行程表:“行程这么密集,能推的通告我都帮你推了,这几个,你都要打起一百分的精神。Nancy,”他叫一声助理:“回头把时尚大典和星钻之夜的策划邀约发给她。”

麦安言吩咐完,又瞥程俊仪,旧话重提:“放眼望去你这个咖位的,就你一个出门只带助理,执行经纪形同虚设,让你换个机灵点的,你又不肯。”

应隐心中有人选,正好提了:“我有个人想挖,不过不知道她肯不肯。”

“谁?”

“陈又涵董事办的。”

麦安言倒吸一口气:“你挖他的人?还是董事办的?姑奶奶!”

应隐行动力很强,这边回酒店收拾行李,那边就已经翻出了庄缇文的名片。

正是周五晚上,但庄缇文还在加班,听到应隐请她跳槽,她啼笑皆非:“应小姐抬爱了。”

文质彬彬又客气疏离的社交谈吐,莫名让人觉得很熟悉。

“你不肯?”应隐没避着程俊仪,直接说:“薪资待遇好说。”

“我愿意,但是……”庄缇文想了想:“我需要请教一下我的家人。明天给你答复。”

俊仪已经把七八个行李箱都分门别类打包妥当了,既开心且忧伤:“你找人顶替我。”

应隐斜她一眼:“又没赶你走。”

“她很会讲话吗?以后她来了,我就只用照顾你生活,也好。”俊仪如释重负,“我可不可以涨一点钱?”

应隐好笑地看她:“你说,涨多少?”

程俊仪鼓足勇气,伸出三根手指头,掷地有声:“三百块!”

应隐:“……我给你涨三千,比缇文低一档,因为她的工作比你费心,但你的工作也很重要,我离不开你。”

程俊仪心花怒放,跳起来:“你给我涨三千,我给你买披肩!希望那个披肩不要超过三千块!”

“什么披肩?”

“你喜欢的那个披肩啊,”俊仪拎起单独的一个硬纸袋:“你这么喜欢,晚上看书都披着,明天还掉了,我给你买一条新的。商先生应该不会不舍得告诉我牌子吧?”

那条披肩洗了,又拿出来披过几次,酒店的洗涤香氛融合进她自己的香水味,香得像伊甸园。

不知商先生会否嫌弃。可是他交给她时,也沾着他的香。她要一点微末的公平。

应隐垂下眼睫,淡笑着“嗯”了一声,“也好,买一条新的。”

第二天下午,商邵的车子依约在四点半时准时来接。

应隐住在市郊的一座别墅群中,独门独户,园林环绕,私密性极好。圈中也有几位知名演员和导演住在这儿,但都没见过应隐,也不知道她藏在这儿。

都以为她住在市中心的那座大公寓呢。

挂着明黄色港牌的迈巴赫,驶过植满琴叶榕的墨绿拐角,在砖石路上发出一阵低调悦耳的摩擦声,继而在门口停住了。

今天太阳大,林存康下了车,撑开黑色直骨伞,随即鞠躬将后座车门打开,请出里面的男人。

商邵抬头打量这座房子,三层白色小洋楼,半拱形的花窗,橙色屋顶,很典型的南洋风。

不大,但应当住得很自在。

等了不过半分钟,应隐便下楼了,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小助理。她穿一条珍珠白色的一字领长裙,外面披着女士的廓形黑西服,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低低地挽了个髻,显得干净俐落又典雅温婉。

唯一煞风景的是,脸上那个黑色口罩着实有点大了,蒙住了她大半张脸。

商邵似笑非笑,或许是觉得她在自己家门口也如此鬼祟心虚,实在有意思。

应隐将口罩半勾下来,飞快地说:“商先生下午好。”

虽然一部车坐四人绰绰有余,但平心而论,这台迈巴赫确实还没这么满载过。程俊仪上了副驾驶座,虽然努力忍住,但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这什么豪华内饰啊,连一个拨盘都看着比她昂贵,她真的买得起坐这种车人的同款披肩吗……

上车落座定,商邵绅士地问:“我问了我香港的一些艺人朋友,听他们说,内地的艺人没有行动自由,不能随便出入公共场合,所以今天安排了一家私房会所,应小姐有没有问题?”

应隐点点头,将口罩收进西服口袋里,对商邵微笑道:“商先生安排就是。”

车子从街道开上海滨公路,之后进到一家私家庄园里。说是庄园,也很勉强,因为应隐还没见过哪座庄园里有高尔夫球场的。

从正门口进去,又换乘了园内的高尔夫电瓶车,沿着绿地开了足足十五分钟,才抵达到一间白色玻璃房前。门童和管家显然已提前得了叮嘱,正在门口恭候:“商先生,应小姐,欢迎光临。”

从餐厅门口遥望,绿地起伏如匍匐的兽脊,如此整洁浓郁的绿,天衣无缝得像一张上帝的地毯。

“这是陈又涵的私人会所,柯屿和商陆也来过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出问题。”商邵周到地介绍。

他没有请应隐回自己的房子,是因为初次相约一位女士便带她回自己家,无论多冠冕堂皇问心无愧,都实在不符合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养。

“柯老师和商导,在青藏那边已经快一个月了,商先生有无联系过他们?”既然提到了,应隐顺便问。

柯屿和商陆正在拍摄一部半纪录片性质的人文电影,讲的是喜马拉雅山脉的守山人,从川藏青海到尼泊尔,两人已经带着剧组一头扎进去一个多月,处于完全失联的状态。

提到弟弟,商邵的眼神显然柔和了些:“只是偶尔用卫星电话联系。应小姐有什么话想带给柯屿的,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有没有没有……”应隐吓得斩钉截铁:“希望商先生千万不要跟柯老师提起我。”

商邵端详她:“为什么?”

“因为……”

她脸上怔色一划而过。

因为,她还不想谁知道她跟他的这一场缘分,像守着墙角意外的一抹野春。

它不是长大,便是夭折,但在夭折抑或长大来临的前夜,她只想自己看着。

商邵勾了勾唇,不再等她的“因为”。

“应小姐不必介怀,”他说,阖眸看她,不动声色却像是洞悉一切:“因为我也是。”

进到餐厅,商邵将西服脱了,自有侍应生接过,周全地挂到衣柜里。

他今天穿的没晚宴那么正式,但仍然低调而考究,白色衬衫妥帖地收入西裤腰线中,一条淡色忍冬纹的领带,法式衬衫的袖口由一枚跟领带同色系的宝石袖扣扣着,腕间的棕色皮质腕表看着很儒雅。

衬衫比西服更能体现一个男人身形的优越,何况是每年自萨维尔街量体裁衣一针一线手工定制的衬衣?更显得他的肩宽而平直,衬衫下能看到肌群微鼓。

“商先生每天也有时间锻炼么?”应隐心里想什么便问什么,问完才发现,似乎暴露了她的关注点。

商邵何其敏锐的人,勾起唇角笑了笑:“多谢你夸我。”

应隐觉得燥热,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下。

片段3

时间:2023-02-20 09:43:47

她哼一声,勾起讽笑:“不错,商少爷真是出手阔绰。那么睡几次?是不管几次都一亿,还是一次一亿?那我恐怕很乐意把你睡破产,商先生身体吃得消吗?”

商邵:“……”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东西?

“等一下。”他微抬手,像谈判桌上叫停对方,接着半低着头捋了会儿,再抬起脸时满眼不敢置信:“应小姐,是tax,不是sex。”

应隐还有一堆专门针对男人的话来问候他回敬他,直到听到一个“tax”,她攻击的势头硬生生被刹停,继而倒吸一口冷气,猛地转过身去,额头抵着书架。

商邵听到她很轻很轻的、很无地自容的一声:“我靠……”

她想把自己埋起来!

第21章

“就算是税后一亿……”应隐脸色通红,咬着牙挤出字。

“哪个‘shui’?”商邵打断她,嘴角挂着一抹好整以暇的讽笑,“应小姐要想是那种睡,我也可以。”

应隐将唇抿了又抿,眼眶灼热,一股又羞又愤的情绪直冲鼻腔。她怕一眨眼就掉眼泪,因此倔强地瞪着商邵:“我只是听错了,请商少爷自重,不要得寸进尺。”

“我实在很难想象,你是出于什么情感、什么思路,才能把这个字,误会成睡觉的睡。”商邵眼神居高临下,带着意味深长的审视:“还是说,这就是你的人生经验?一亿,应小姐,你还挺贵的。”

应隐的指尖掐进掌心,静了许久,情绪忽然一松,笑起来:“对啊,一亿随便你睡,接吻也要收费,一千万,打钱吧。”

她的笑是很明媚的,黑色卷发披散着,在灯光下泛出温润暖色的光泽。

“商先生觉得亏的话,也可以弥补一分钟时长。”她故意说,要当个良心商家。

商邵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半晌,他开始解腕表。是那种慢条斯理地解,看着应隐的双眼,将棕色皮质表带从银色扣中折出,下一秒,昂贵的陀飞轮表落进了沙发中。

商邵一步步缓缓欺上,直到她紧紧贴到黑色书架:“一分钟,是吗?”

应隐几不可闻地吞咽,唰地一下紧闭上双眼。

商邵的唇却在离她只剩一公分时停住了。

他的呼吸已不像刚刚接吻时滚烫潮热、充满欲念,而是变得十分寻常,甚至带点凉薄。

“你以为我真的想吻你?不过是气氛到了,又觉得应小姐应该也是玩得起的人,所以才会试试。”

一种陌生的酸楚顺着血液流进四肢百骸。是霎那间的事。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他吻她是索取一份“报答”,但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应隐还是掐紧了掌心。

商邵不紧不迫地逼视着她:“应小姐既然这么识时务,就应该知道我刚才开出的条件,没有给你拒绝的余地。你想得也很对,我帮你解决宋时璋,也只是为了让你欠我一份还不了的人情。这桩交易,于情于理于钱于你应隐个人的追求和品性来说,你都不应该拒绝我。”

他说的每个字其实都很没所谓的,这么多年来,黑粉的恶评比这难听百倍,但不知道为什么,应隐觉得心底很缓慢地泛起一阵钝痛。

“你可以物色别人,商先生。”她窒着呼吸,平静地建议他。

“我说了,你我知根知底,既然柯屿跟你交好,那么你人品想必也不会很糟糕。这种事,还是要自己人配合才安全,你觉得呢?何况应小姐这么聪明,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那么等合同结束,你应该也不会找我麻烦?”

他顿了一顿,缓缓地说:“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应隐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重要更充沛的理由了。

商邵松开了对她的禁锢,直起身,垂目冰冷看她:“如果换了别的女人,我也许会日久生情爱上她,对你,我不会。”

他说完这句话,便干脆利落地后退一步,拧开门把手。

走廊的灯光倏然泄入,照亮了他令人觉得遥远的身影。

脚步略停了一停,商邵并没有回头,背对着她说:“一亿,应小姐,希望识时务的你,别让我等太久。”

没人知道两人道别时的那股低气压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谁都不敢说话,就连神经最迟钝的程俊仪也大气不敢喘。

康叔代为感谢了应隐今晚的接待,临走时,两人蓦地听到一声“商先生”。

商邵回眸,应隐冲他笑,说:“请稍等。”吩咐俊仪,“去把那枚戒指找出来。”

那枚戒指。

这个特指俊仪是懂的。她去得很快,小跑着去,小跑着回,以为应隐是要戴给商邵看。

应隐接过了,递给商邵:“上回您忘了,我斗胆戴着玩了几天,现在物归原主。”

商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出门时,他顺手将它扔进了门口信箱。咚的一声,什么女王王妃的,从此后恐怕不再见天日。

上了车,康叔数度欲言又止,商邵吩咐:“明天让缇文把应小姐的帐户给你,给她汇一千万。”

“为什么?”

商邵淡淡地说:“接吻费。”

康叔惊诧,甚至不自觉点了一脚刹车。他扶稳方向盘,不知道是该震惊于他们居然接吻了,还是该吐槽一吻一千万,恐怕比仙人跳还贵。

最终还是落到遗憾了的念头上:“应小姐不像是这种人。”

商邵不置可否,只说:“由她去。”

“那你……”

商邵这时候闭上眼眸,面无表情,眉心蹙也未蹙,平静深沉地像一汪深潭。

车外路灯自他脸上缓缓平移而过,照亮他的鼻,他的眉,他的眼。

半晌,康叔听到他平淡的声音:“钱货两清,各取所需,也好。”

康叔是一直知道他的计划的。

找一个女人做戏一两年,应付掉家里的逼婚。

他这几年情意灰冷,并没有跟谁共度生活的兴趣,但也许是上一段感情太伤太深,以至于母亲温有宜为他日夜担心,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都推到他眼前。

商邵从小承袭的教育,是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是君子慎独卑以自牧,是要为商家做好一个长子所该做的一切。

对家里若有似无的逼婚,他不胜其烦,但也不能视而不见。

但康叔知道,对于这个计划,商邵并不迫切,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做,找不到就不做。

他挑,挑样貌挑品行挑性格挑有没有趣可不可爱。

千挑万选,都不过是因为,他并不打算那么严格地区分假戏与真做,契约与真心。

但他看人那么准,又站得那么高,谁的谄媚,谁的讨好,谁的如履薄冰,谁的窃喜痴心妄想,都令他垂目之下意兴阑珊。

应隐能问他要一千万,他能答应给,这两件事都超出了康叔的预期。

他思忖片刻,在车子驶出小区前,建议道:“既然应小姐不是你期待的那种人,不如再选……”

倒映在后视镜中一直闭着的那双眼,在这一刻淡淡睁开。

康叔蓦然懂了,紧闭上口,不再提换人的事。

“你跟商先生闹什么不愉快了?”

俊仪快憋死了,一送走客人她就问。

“也没什么,可能我说错了什么话,谁知道呢?”应隐耸耸肩:“他今天突然过来,都把我吓死了,希望他下次别来了。”

程俊仪默默不做声,心想你看到他时明明眼睛很亮。但她也没戳穿,闷头收拾着书房。将抱枕放回原位时,在沙发缝隙中发现了反着一线冷光的腕表。

“嗯?商先生的表?”她捡起来看,“商先生为什么要摘手表?睡觉才会摘表。”

应隐蓦地想起他靠近时的体温。

和他交叠在她腰际、按着她后背的那双手臂,那双宽厚有力滚烫的手。

她想过抵抗的,但那股念头只坚持了一秒,就在他气息侵袭进来时土崩瓦解。

他很会吻。

“谁知道呢。”应隐看也不看那枚表:“把手机给我。”

俊仪找到手机递给她,看到她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一边目不转睛一边念念有词,时不时翻起眼望着天花板,似乎在计算什么。

“哎呀算不清楚了,你别收拾了,给我按下计算器。”

俊仪明白了,闹半天,她在算存款。

影视寒冬一冬就冬了个极夜,没有任何回暖的迹象,所有人的片酬都在调控和市场影响中下调,降得最厉害的就是她这种电影演员的片酬。

相对来说,电视剧拍摄周期长,又是长线收益,网播上星广告植入IP开发会员纳新都是收入支点,而电影投资成本大,收入基本只能靠票房,扑爆由命都是玄学。总而言之——

她每年的吸金速度都在缩水。

我不理财财不离我,在走过多年弯路和血泪教训后,应隐的理财只剩下了一些长线定投、固定资产和大额存单。

“一共是……一千三百五十八万两千零六块!”

应隐:“……”

“你刚跟乘晚姐一起买了法国酒庄,我说你又不喜欢喝葡萄酒你说你喜欢吃葡萄。”俊仪好心提醒她:“还有阿姨的保时捷,平市那套云际公寓,对了,你买了一整层的那个住宅好像开发商烂尾跑路了,海边投资的那个度假村因为违规填海已经要被炸了,雪山酒店因为经营问题大概亏了五百万左右……”

应隐:“……”

俊仪长吁一口气,满眼羡慕:“姐,你好有钱啊。”

“等、等会儿,”应隐迫使自己冷静了一下,“你再给我算一下,我现在片酬给公司分成交完税后到手六百万,一亿除以六百万就是……”

俊仪:“16.7,帮你四舍五入了。”

“就是17部电影?我一年只能拍两到三部按三部算就是六年?六年!六年里影视寒冬不会好考虑到人气降低的可能和年龄变老的现实问题我的片酬还会再降而且六年后可能我都不红了!”

俊仪:“……”

应隐深吸一口气:“干!”

俊仪:“你怎么还说脏话呢?”

“不,我的意思是这个生意可以干。”

“什么生意?”

“我问你,如果有个人让你假装当他女朋友一年,给你一亿,税后,但是你什么义务都不用履行,这个生意你做不做?”

俊仪两眼放光心花怒放:“还有这种好事?让我做让我做!”

“而且这个男人人品还可以,是你认识的熟人,你们双方有共同好友,他不嫖不赌日理万机根本没空理你,你需要做的只用逢年过节在他亲朋好友面前装装样子。”

俊仪两脚开始咚咚咚一阵乱蹬:“干干干!干啊!”

“对吧。”应隐神采飞扬。

“对啊对啊而且商先生形象口碑又这么好,跟他在一起传出去也不丢人还能洗清你跟宋时璋的绯闻,免得那些人总造谣你当小三。”

应隐的脸一秒钟冷下来,哼了一声:“谁跟你说是商先生。”

“除了商先生没人会这么大方。”

应隐抿了下唇:“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个拜金的女人,俗不可耐为五斗米折腰富贵能淫威武能屈毫无气节。但是……”

她嘴角扬起来:“他怎么认为的重要吗?不重要。一亿!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程俊仪两手合十,好像已经跟她一起发财了:“那我可以涨工资吗?再涨三千!”

“给你涨三万!”

“可是你刚刚没算你的代言费综艺费其他七七八八的通告费。”俊仪陪她好开心地笑了一阵子,平静下来认真地说:“如果你不乱投资的话,一个亿,你五年就赚到啦。你不需要赚快钱,你已经很有钱了。如果你希望商先生认为你是个有气节的好女人,你可以不做这个生意的。”

应隐也慢慢地敛住笑。

她错了,俊仪虽然笨,但该聪明的时候,总是很聪明。

夜这么深,月亮升得高高的,从黑色的窗棂中,温柔地漫入。

那一点桃花心木的树影,在月光下顺着风摇晃,淡淡地映在应隐白色的裙上,颈上。

她望着俊仪,轻轻抿了抿唇,眼睫弯了起来。

俊仪叹了声气。

“俊仪,不做这个生意,我在他心里是一个有气节的好女人,就只是一个有气节的好女人,这就是他这一生对我全部的印象。逢年过节朋友聚会,在有柯屿的场合下偶然碰到,或者他听到柯屿和商陆聊起我,漫不经心地说一句,我们见过几面,她很有气节。”

应隐微笑着说;“俊仪,我不愿意。”

第22章

虽然内心已经做好了决定,但应隐没有立即给商邵回复。

她的休假已经宣告结束,开工第一天,是去参加一场品牌的香氛活动。

因为昨晚上的情绪,她失眠得厉害,坐在后座补觉。颈枕堆在脖子上,脑袋歪着,跟着车子的启停转弯而摇摇晃晃。

俊仪开车,先送她去市中心公寓那边,再换乘公司的阿尔法。

缇文划拉着平板:“意大利奢牌Greta,这次活动主推的是他们新出的沙龙香,活动rundown我之前发你了,再核对一遍?”

应隐眼睛都睁不开:“嗯。”

缇文便把流程大纲挨个说了,拣重点:“中间有个互动环节是问你最喜欢他们新系列的哪一款香型,并用文字描述你对这款新香的feel。这款还没上市,我给你搜了一些专业香评,提取了十组关键词。”

俊仪忍不住“哇”了一声:“Stephen,你好未卜先知!”

缇文额角一跳:“首先,是Tina,不是Stephen!其次,是未雨绸缪不是未卜先知!”

俊仪缩脖子:“Stephen跟缇文更顺呢。”

缇文暴怒:“那是男的名字!”

片段4

商檠业面无表情:“哦,原来我没长眼睛。”

升叔:“……”

有宜……他也想找有宜……

有宜不在,他老人家只好硬着头皮说:“但是广告片里化着妆,跟真人还是有很大不同。”

商檠业吞水送服降压药,缓了缓,一通电话打给小儿子商陆。

商陆和柯屿正在下雪山路上。

越野车内堆满了大包小裹和各种摄影器材,本地向导在前排开着车,瞥一眼后座,将暖气调高。

后座的客人有一位睡了,掖着大衣,枕着另一人的肩膀。被他枕着的那个人高马大,膝上搭着电脑,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正在看剪辑送过来的样片。

雪道蜿蜒,雪层厚而结冰,越野胎上的防滑链咯吱咯吱,将车子颠得摇晃。

电话震动,来电显示上的姓名十分不受欢迎,以至于商陆特意多等了几秒,才懒洋洋地接起:“喂。”

“你给商邵介绍的什么女朋友?”

“大哥有女朋友了?”

嘟,商檠业那边把电话挂了。

柯屿本来也没怎么睡着,只是连日来高反将他折磨得头疼,昏昏沉沉间听了这么一句,也跟着问:“大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商陆还拿着电话茫然:“我不知道啊,我什么时候给他介绍了?”

柯屿睁开眼眸,静思片刻,像是有遗憾:“其实我真的想过把大哥介绍给小隐。”

“别。”商陆当机立断:“我拒绝这个女人当我大嫂。”

他既在片场把应隐凶到边狂哭边狂吃碳水过,也被应隐气到无能狂怒过,两人之间还有“我最喜欢小岛哥哥了!”的血海深仇,让她当大嫂?他宁愿敲十年木鱼!

“……算了。”柯屿重又闭上眼:“反正她也觉得你大哥平平无奇。”

“我靠。”商陆忍不住骂一句,像听了天方夜谭:“我大哥什么时候平平无奇过了?!”

柯屿只好说:“打住,反正他们也没机会了。”

但是商邵这两年的变化谁都有目共睹,所有人都觉得他很难再爱上谁了,因此听到他有新对象,就连从不八卦的商陆,也忍不住要问个究竟。

商陆电话打过来时,商邵脑子里和商檠业的那盘棋,才刚刚交锋过半。

过去这半个小时风云突变枝节横生,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和机会,他不得不重新计算,将他和商檠业之间的牌一张张盘清。

铃声响起,他驻足,八风不动,松弛从容,眉眼间毫不间焦躁之色。

“下山了?”商邵将思绪暂且抽离出来。

“嗯。”商陆懒得迂回,单刀直入问:“刚刚商檠业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给你介绍的女朋友。”

商邵倒是不意外,笑了一下:“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所以你真的有女朋友了?”

“刚确定关系。”

“商檠业会这么问,说明这个人跟我先认识,而且一定是娱乐圈的,八成是我的女主角。”商陆条分缕析自信满满逐步推导:“既然应隐说你平平无奇,所以一定不是她在跟你交往,我知道了,你女朋友是——

谢淼淼。”

商邵:“……”

商陆对自己顷刻之间算出正确答案的智慧十分满意,大马金刀地坐在车上哼笑一声:“不错,恭喜你,谢淼淼人挺好,人品一定比于莎莎……”

“等等。”他沉稳地打断他,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问:“你刚刚说,谁说我平平无奇?”

第62章

兄弟间的通话十分简短。

挂掉电话,商陆轻舒一口气:“刚刚差点就说谢淼淼曾经喜欢过你了,幸好。否则我大哥吃起醋来,我们四个人岂不是都很为难。”

柯屿:“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商陆瞥他:“有吗?”他轻啧一声,“我还是先安慰纪允,毕竟他追了谢淼淼三年。”

纪允是他和柯屿共同的学生,才二十出头,一心苦恋文艺小花谢淼淼,但谢淼淼很钟爱一些岁数比她大的老男人,对小弟弟不感兴趣。

“你等会——”柯屿按住他手腕,“别急,别急……”

他一边说,一边思考,但几个月的高反折磨下来,他脑子里像罩了层雾,实在没有头绪。

“大哥还没说,你就别帮他昭告天下了。他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也是。”

商陆是放下下手机,想了想,仍旧给商邵发了条微信:「恭喜,什么时候让我跟嫂子吃饭?」

商邵暂且没回。

他回到湖边时,应隐还在喂鸟。很明显的心不在焉,手里干粮有一粒没一粒地捻着,那群鸟估计都给喂撑了,都支起单腿把脖子埋成弓字形睡觉。

听到身后脚步响,应隐手中鸟食天女散花般一把撒了。明明想扑进他怀里的,但也许是怕商檠业就在身后,她脚步暂缓,矜持地忍住了,问:“你聊好了?”

商邵似看穿她:“没人跟着。”

应隐听了,终于一把抱上去,仰着脸:“怎么样?”

“托你的福,他觉得你这个家政太漂亮,我不务正业不思进取自甘堕落,很让他失望。”

应隐:“……叔叔真以为我是家政啊?”

商邵点一点她鼻尖:“应该是你上次开着那台小车下山,演得很真。那个车只要几万块?”

应隐把脸埋他胸前,瓮声瓮气地问:“那你解释清楚了吗?”

“解释清楚了,他知道你是谁。”

心底的慌张如尘埃一般,被应隐激烈的心跳砰砰地扬起,迟迟落不了地。她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还是不行的吧。”

在片刻的沉默中,应隐听得一声低笑。

“应隐,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一次你心里是想‘行’的?”

其实宋时璋给她讲的第二个情妇的故事,一直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像某种警世预言。

有人托付一腔真心,但在有钱人眼里,不过是为了上位的把戏。也许一个目的明确的拜金捞女,比讲真心,更能让他们这种人觉得安全、觉得熟悉、觉得放松。

“我说过了,从没人可以拆散我的感情,你信不信?”商邵捋了捋她头发。

应隐这次不再沉默,点点头:“我信。”

商邵也不探究她是真信还是假虚与委蛇:“我们先下山,我带你去吃饭,”

应隐便回房子里换了衣服。她不敢带妆,怕路人认出来,因此还是素颜,穿着也很随便。

今天的香港岛比昨天更热,几乎有春夏之感,她穿一条宽松的锥口牛仔裤,配浅口单鞋,上身一件鲜绿色对襟系扣针织衫。

针织衫紧身,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突出,腰是腰胸是胸的,两条胳膊包裹在针织长袖下,更显得十分修长。

早上康叔已派人将她的行李送过来,她翻出护垫,在出门换上了。

商邵开车下了山,在主道上跟他母亲温有宜的宾利擦肩而过。

温有宜喝完下午茶回来,完全不知道这家里已经发生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见了丈夫,她惊喜过望:“我在外面看见升叔,还以为你先派他回来了。怎么提前得这么早?”

商檠业此时此刻正在书房外的起居室里不务正业。

两人宽的沙发上,他大马金刀地坐着,双臂环胸。白色石膏法式壁炉上方,壁挂电视内影像流淌。

温有宜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节目,一个女人在追着一头猪跑。

“……”

好诡异。

她丈夫从不看电影,也不看电视,上一次逼他看电影,是商陆的戛纳金棕榈《再见,安吉拉》,至于上一次逼他看综艺……那不得是几年前柯屿和商陆上的那一档了?好像是清理羊圈什么的……

回忆至此,温有宜看了眼右下角的栏目标,还真是同一档综艺?

她在商檠业身边坐下:“honey,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想到看综艺了?”

商檠业面无表情,冷冷吐出两个字:“解压。”

温有宜:“……”

屏幕上,追猪追出几百米的女人,终于一把逮住了。……她是抱上去的,戴着黄色橡胶手套的两手环抱住猪脖子,穿牛仔裤的双腿跪在地上,死活都不放手。

她跑太快,身后跟拍的根本撵不上。镜头一通乱抖,摄影师气喘吁吁:“应、应老师!你跑慢点……!”

身后还有个跑得更慢的,带着不知哪儿的口音:“揪耳朵!揪猪耳朵!”

一顿人仰马翻之中,半大的猪撕心裂肺惨烈叫起来,下一秒镜头一转,女人和猪的正脸终于给拍进来了。

温有宜觉得这女人十分眼熟,但一时之间没准确想起。

她跟商檠业一样,双手环胸靠到沙发上,陪她老公默默看了一小时的养猪经。

在这一小时里,这个小小的养猪大户、村中首富的家里,分别经历了村中青壮年轮番上门看漂亮女人、提出相亲“叔你给介绍介绍呗”、被喷“赖□□想吃天鹅肉没见镜头跟着呢吗!”、因猪圈门没关而猪仔集体出走满地乱爬、第二天要被屠宰的母猪在村子里横冲直撞、开开心心提溜了半个西瓜回来准备歇一口气的另一名女嘉宾被猪撵得满村乱跑——等等一系列令人目瞪口呆的剧情。

忙碌的一天最终结束在应老师一边默默抹泪一边在漫天星光中到处找猪的安详气氛中。

进广告,温有宜沉默一下,恍然大悟:“哦!这个应老师我知道!”

商檠业挺心虚,咳嗽一声,瞥她:“你见过?”

“我见过,是明羡选的代言人,还跟小岛一起拍了广告片呢。”温有宜都想起来了:“拍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然后呢?”

“然后看到她跟小岛接吻呀。”

商檠业:“!!!”

血压突到脑门了!

“不过好像是借位。”

商檠业:“……有宜,话最好一句内说完。”

温有宜:“虽然是借位,但是当时是陆陆亲自拍的,脸色都青了。”

商檠业心想,你倒是抬头看一眼我的脸色。

温有宜还在思索,“对了,她还是小岛的热门CP呢,CP就是couple,她说她最喜欢的演员就是小岛。”

所以,他大儿子的女朋友最喜欢小儿子的男朋友,大女儿选了他们两个当代言人,在小儿子亲手掌镜的广告片里,他们接吻了。

商檠业额头青筋直跳:“升叔。”

门外升叔“哎”了一声。

“降压药!”

“……”

温有宜表示感同身受:“我理解你的感受。”

商檠业倒着药丸:“你不理解。”

你太不理解了!

温有宜忧心忡忡地看他和水吞下药,问:“你回来这么久,是不是跟阿邵见过了?又吵了架?”

商檠业冷哼一声。

“你们以前明明不这样。”

“他以前懂事,现在像十八岁!要气死我!”

温有宜赶紧安抚他:“没关系的,等他成家了就好了。我下午又帮他物色了几个姑娘,你知道吗,他早晨问我了,到底什么样子的女孩子是合格的,我想着呢,门第什么的都无所谓,既然没决定联姻,那不如放宽一点……”

她娓娓又温柔地说,从手机里点开相册:“你看这个,是……”

还没等她介绍,商檠业便说:“他看不上。”

温有宜怔了一下,只好依言换一个:“这个是……”

“也看不上。”

温有宜滑到第三张:“这个……”

“看不上!”

看不上看不上,不孝子通通看不上!

温有宜忍无可忍:“明明都很漂亮!”

商檠业恶龙咆哮:“除了天仙下凡,他现在谁都看不上了!”

“阿邵又不是只看外貌的人!”

商檠业忍耐着烦躁,眉心蹙得死紧:“总而言之,你别给他操心了,这么大的人了,终身大事让他自己解决去!”

并非是他故意要瞒温有宜,但商邵和那女人关系前途未卜,而虽然他口口声声那女人家世清白个性单纯,但娱乐圈的人,恐怕比于莎莎还能演。要是这个应隐真有问题,恐怕最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又是温有宜。

商檠业吃了前车之鉴,宁愿自己调查清楚了,放了心,再让温有宜高枕无忧地享受这件好消息。

“但是阿邵又不像陆陆,陆陆直来直往的,阿邵话又少,也不玩浪漫,又一心只扑在工作上,不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温有宜叹了声气:“他要是是个花花公子,倒也算了。”

商檠业唇角一抹冷笑简直不能更冷了:“你对这个大不孝子有很大误会。他现在会得很!”

大不孝子确实会得很,带应隐去荣欣楼的香港总店喝粥。

那道“金宵出白玉”虽然要提前预约,但对他这种贵宾自然不同。到了地方,上顶楼包厢被奉为座上宾。荣欣楼的少东在香港这边当实习店长,得了他父亲的交代,正要亲自来介绍这道粥,却被商邵谢绝了。

外头人声鼎沸烹鲜买醉,各色鲜味活色生香,包厢内倒是雅静,雕花格的苏绣屏风上栩栩如生的一程山水,满洲窗外是佐敦道的灯红酒绿。

老酒楼都兴用圆桌,赭红的圆桌腿雕着醉八仙,是老民国的物件了。桌沿旁,纯银簪花茶壶里泡一饼老树普洱,鸡油黄的两盅瓷里,“金宵出白玉”凝脂般盛着。


<心>
来自《有港来信<娱乐圈> 》作者:三三娘

2024-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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