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质教育的应试化，堆成“VIP陪练”10亿级体量

素质教育赛道火热，在线教育被寄予厚望，做在线音乐教育的VIP陪练预计将迎来10亿年营收。而在政策和资本催熟下的素质教育，真的是转变应试教育的良方吗？

作者 | 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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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在线音乐陪练领域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于斯钢琴陪练疑似“跑路”，超百名学员课时费无下文，教师也被拖欠工资。企查查显示该公司被最高人民法院列为失信公司。

而被创业邦评为“2019年教育创新企业30强”的VIP陪练，不断打破自身创下的单月营收记录。暑假期间，双月平台总营收超过3.3亿元，全年年收入亦有望达到10亿级体量规模。

营收超过10亿元的培训机构并不多。据公开财报显示，上市公司全通教育于2018年实现营收8.4亿元。而主营线上K12大班培训的跟谁学在2019年Q1-Q3实现11.8亿元营收。可见，实现10亿营收的VIP陪练已领跑在线音乐教育赛道。

政策资本催熟，素质教育成风口

VIP陪练之所以有这么大的体量，不仅因为在线教育受政策和资本的青睐，让素质教育已经成为趋势。

近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新时代推进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导意见》。文中明确提到，学校应开齐开足体育与健康、艺术、综合实践活动等多元化课程，进一步深化落实素质教育的要求。

除了政策拉动，广阔的市场需求也推动在线音乐教育专业机构的崛起。据中国音乐家协会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学琴儿童总数达3000万，并以每年10%的速度增长，预计到 2022年音乐培训市场将达到3千亿规模。

政策的助力和市场前景，驱动资本迅速进入。据IT桔子和广证恒生报道，2014-2019年前5月，总共融资67起。其中，2018年，单笔融资额度比前几年猛增16倍至1.66亿元，主要原因在于这年发生的9起案例中，有5起金额过亿，VIP陪练的C轮融资近10亿元人民币，这反映了资本对在线陪练模式的追捧，也进一步奠定了VIP陪练在在线音乐教育领域的领导者地位。

据网经社讯报道，其创始人兼CEO葛佳麒表示，“在欧美有近40%的琴童正在接受陪练服务，日韩则有大约25%的比例，而在中国，接受陪练服务的琴童仅占全国3000万琴童中的4%，这是一个亟待修葺的领域。”

在线陪练是应试教育的产物？

VIP陪练创始人葛佳麒4岁开始学手风琴，是一名资深琴童。他深知考级的辛苦，也多次在采访中回忆，父母朝九晚五，下班回来监督他做作业、练琴的情景，并提及：“我几次想放弃。”但他表示，幸好没有放弃，才成就了今天的自己。

另外，他认为目前，越来越多的家长注意培养孩子的综合素质，希望孩子长大后有一技之长。但无论孩子学什么乐器，坚持是孩子必须跨越的一道坎。

为了让坚持变得轻松，葛佳麒选择了在线音乐陪练赛道。他认为音乐行业有三个痛点。父母经常加班导致陪孩子练琴的时间减少。家长属于门外汉，不具备为孩子传道受业解惑的专业技能，孩子的错误没有得到及时的纠正。最后，在陪练的过程中，亲子关系的剑拔弩张，具有很强杀伤力。

为了解决痛点，他经过3次自杀式转型，1次过桥，最终，成功研发VIP陪练。该项目运用其特别研发的360°无死角鱼眼摄像头，与iPad连接，让陪练老师一对一指导孩子课后练钢琴。项目启动三个月后，公司达到收支平衡，成单量过千，后又陆续上线了小提琴、手风琴、古筝的陪练服务。目前，VIP陪练在全球超过14个国家和地区已有3万多名用户。

在线陪练的标准化

VIP陪练开拓的素质教育赛道有别于兴趣班。

据新周刊报道，国际风险投资基金“蓝驰创投”（BlueRun Ventures）执行董事吴佳捷透露：“市面上的互联网教育有三大类：K12（基础教育）、在线英语、素质教育。前二者的竞争太激烈，而素质教育恰恰是亟待开发的新品类；应试教育要往素质教育过渡，第一批过渡的品类肯定是最接近应试教育同时也是最能补充应试教育的素质教育——音乐和美术。”

音乐和美术过渡性体现在考级上。考级是素质教育转变为标准化产品的基础。考级的知识点具有稳定性，教学、训练等各个环节易被拆分。

而钢琴教育有一个显著的特征，主课之外的陪练在钢琴学习中占很大比例。行业内有默认的规则，即学生花20%的时间上课学习，而其余80%的时间全部用于练习。因此，陪练这个环节被单独地切分开来。

而线上教学的特性就是基础，易普及，较个性化，适合陪练这个较基础的领域。

另外，产品的标准化有利于培训机构规模化。如美术宝最早的O2O平台，就是针对美术艺考生提供在线美术作品点评，目前该平台上已经聚集了700万用户，月活在300万左右。

但在线教育或者AI老师解决的是标准化教学，其目的只是考级。琴童的音乐鉴赏力，情感表现力和内涵理解力等能力层面的培养容易被忽视，如若没有老师长时间面对面的授课，琴童是否最终被培养为只会考级的机器。

毕竟，作为VIP陪练代言人的朗朗也曾提及孩子硬性练琴易产生的误解。他说：“亚洲小孩弹琴怎么这么机械化。其实，这就是因为孩子没有真正理解音乐，没有理解钢琴这门艺术，我们要弥补这方面的空白。”

素质教育的应试之旅

然而，家长对素质教育“考级”的功利心日渐增长。据《2018年中国音乐产业发展报告（全报告）》的数据显示，2017年社会音乐考级培训、艺术高考音乐培训的产值为792亿元，同比增长4.6%，音乐考级报名人数达140万人，考级培训总值约为728亿元，并仍在大幅度增长。

考级的背后，隐藏的是孩子抵触音乐学习的内心。葛佳麒的半途而废，多次放弃的想法，源于此。孩子的这些问题反过来导致家长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敦促学习，使得家长更加焦虑。

有事实表明，学生因考钢琴十级而产生焦虑，紧张，无精打采，思想不集中等心理问题的案例时有发生。而家长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你孩子考了几级？而不是孩子为什么学习这门课？

纽约音乐艺术学校创始人许晨馨和媒体讲述小时候的练钢琴经历时，多次表示，一切都用分数来衡量。“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最后得分是9.87分。”这是她听到的最多的声音。每天努力练琴的动机是分数，每天思考的是如何取消分数后小数点后的几位。

但在线陪练整个行业如，趣陪练、小叶子钢琴陪练，切中的是以考级（相当于分数）为标准的用户心理。在线陪练老师是线下主课老师和琴童之间的桥梁，在课后扮演家长和辅助老师的角色，在安抚孩子的情绪，不让孩子陷入厌学情绪的同时，帮助琴童消化课上知识。

例如，音乐笔记于2017年推出的子品牌——大眼睛钢琴陪练，是人工智能技术与在线直播教学的结合体。

项目发布会上，音乐笔记还宣布与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PICC）合作，推出钢琴考级险。这就是众所周知的培训机构协议课，即考级不过包赔的保障服务。

由此可见，素质教育赛道中火热的项目满足的仍是应试需求。

在线陪练在某种程度上能缓解孩子的学习问题，但家庭教育的影响因素仍然很重要。有陪练老师表示，如果父母一味地追求考级证书，没有根据孩子的实际情况引导，那孩子考出十级后，非常可能放弃该领域，因为在整个学习过程中，他是带着痛苦和死记硬背的应试心态对待这门课程。

在知乎，钢琴十级是什么体验的回答中，有人表示考完十级后再也不碰钢琴了，钢琴是“童年阴影”。

素质教育的本质是能力培养。据2016年9月13日发布的《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总体框架显示，学生发展核心素养，主要指学生应具备的，能够适应终身发展和社会发展需要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它是关于学生知识、技能、情感、态度、价值观等多方面的综合表现。

根据《2018年中小学生减负调查报告》显示，2018年家长对孩子的各方面能力培养有明显诉求，其中家长最关注“逻辑思维能力”（57.2%）、“与人沟通、合作的能力”（43.7%）与“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43.6%）。

就目前来讲，素质教育的应试化并不是素质教育该有的形态。素质教育到底是什么？它应该增加家长的焦虑吗？这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