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顶级藏家的4层海滨之家：挂满30件珍藏，审美一流
周世耀，是香港金融界的大佬，
也是创办东亚银行的李氏家族后代。
因为家中从曾祖父母辈起
就收藏中国瓷器和水墨画，
他从小耳濡目染，
对艺术有种天然的敏感和喜爱。
10年前，他从一幅张晓刚的作品《血缘系列》开始，
正式走上当代艺术的收藏之路，
累积到如今已经拥有了几百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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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位于香港西贡的海滨别墅
在香港西贡，
他将自己4层带花园的海滨别墅
改造成了只有一间主卧的“艺术之家”。
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艺术品主题风格与动线。
隔段时间，他就会根据自己的新收藏
更换家中的展品，邀请亲朋好友们过来玩。
今年3月，我们来到他香港西贡的家，
与自称“工作狂”的藏家周世耀
聊了聊他的艺术收藏与生活。
编辑：黄夕芮
责编：邓凯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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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世耀的海滨别墅主卧望出去的景色
从香港尖沙咀驱车来到周世耀西贡别墅区的家，大概需要一个小时车程。一路上，我们看到车子和行人慢慢变少，城市的繁华和拥挤褪去，直到能看到白水湾海港停泊着的船只和茂密葱郁的树林，香港重新露出了我们不甚熟悉的面貌——那个曾经的小渔村。
“在疫情期间， 我人生中第一次在这个房子里待了几个月，这里是那么平静，我真的很喜欢我在这里所度过的时间。”周世耀告诉我们，他对西贡的喜爱甚至超过了他生活了更久的市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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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玄关处，莎拉·科纳（Sarah Crowner）
《Falling Black Shapes, Yellow and Lilac Background》，2019
黄锐，《Sacrifice & Prelude》, 1988
刚一进门，我们就看到了几何抽象艺术的新生代艺术家代表莎拉·科纳（Sarah Crowner）非常典型的拼接绘画。淡紫、深蓝和黄色的不规则几何形状由一幅幅画布切割，艺术家再手工把它们缝在一起。整件作品与入门的墙面严丝合缝，是周世耀特别委托艺术家“量身定制”的。
“莎拉·科纳是我最喜欢的艺术家之一，画面里的紫色，其实是她在墨西哥城最喜欢的花的颜色，她以此色纪念在这里度过的美好时光。这种风格致敬了6、70年代硬边抽象大师们的作品，比如我的最爱的艺术家之一约瑟夫·阿尔伯特。”周世耀告诉我们。
另一侧的墙面被完全涂成了鲜红色，以呼应黄锐画作中的斑驳、厚重、粗糙和强烈的红色笔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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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莎拉·科纳（Sarah Crowner）
《Falling Black Shapes, Yellow and Lilac Background》，2019；
右：那塔卡·何仁（Naotaka Hiro）
《Untitled (Opening Night),》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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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卡·塔吉玛（Mika Tajima）《Negative Entropy》，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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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家的客厅，客厅中的核心作品
尼克·莫斯（Nick Mauss）《F.S. Intervall II》, 2014
“当你进入客厅，这个空间中主要的核心作品之一，是尼克·莫斯（Nick Mauss）的作品。当你走近镜子，会发现自己成为了舞蹈运动的一部分。”周世耀告诉我们。
这件作品曾经在美国沃克艺术中心展示了两年，还参加了美国惠特尼双年展。画在镜子里抽象而零散的身体，灵感来源于法国著名浪漫主义画家欧仁·德拉克拉瓦(Eugène Delacroix) 和后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Paul Gauguin)，这些恣意的姿态被镜子折叠、延伸出一种新的空间感。
“为了这面镜子，我还把客厅里的一组设计师沙发搬走了，并且重新把后面的墙刷成了摩洛哥蓝。”周世耀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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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墙上的装置作品
来自凯文·比斯利（Kevin Beasley）
《Site XV》, 2022
他是当今美国最重要的黑人艺术家之一
高挂在客厅左侧墙上的一幅蓝紫色大尺幅作品，与墙色相得益彰。当我们问 “这幅画有什么故事”时，周世耀很认真地纠正我们——“这件作品不是画，是装置。我2021年在纽约新博物馆的展览上发现了这位艺术家的作品，觉得很受触动。”
艺术家收集了很多旧T恤、家居服，然后把融化的树脂倒在衣物上，试图把柔软织物上的记忆与身份凝固成一个我们可以感知的具象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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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罗德·安卡特（Harold Ancart），《Untitled》,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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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在客厅中看画册
在这件装置作品底下，两把棕黄色皮质的瓦西里椅子（Wassily Armchair）意义特殊，由包豪斯艺术家马塞尔·布劳耶设计（ Marcel Breuer）。它们曾经摆放在周世耀的祖母家中，而最终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觉得它们的颜色和风格同家中的艺术氛围特别匹配。“每一次我们坐在椅子上。都会想起童年与祖父母的美好回忆。”
“我们一开始买这座房子的时候，是有4间卧室的，但是为了有更多的陈列空间，就把房子改造成只有一个主卧，其余的房间都变成了艺术空间和休闲区。”周世耀告诉我们，别墅每一层挂的艺术品也绝不仅仅是挂在那里而已，它们各自都有不同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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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用餐区
莎拉·科纳（Sarah Crowner）
《Turning Violets and Reds》, 2021
布里吉特·莱利（Bridget Riley）
《Measure for Measure 40》, 2019
走上二楼夹层的用餐区，迎面又是一件莎拉·科纳的几何拼接作品，这一次变得更加贵气，用犹如丝绒般的鸢尾花紫和勃艮第红做了拼接。
“二楼是我最喜欢的主题之一——几何抽象。我其实一直是个 ‘数学怪人’。在布朗大学上学期间，我的专业是应用数学和经济学。所以把数学和几何学应用于艺术，对我来说是一种非常有趣的对话。”周世耀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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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楼往下俯瞰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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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纳德·贾奇（Donald Judd ）《无题》, 1991
黄锐《空间结构84-15》，1984
的确，所有二层的作品都与几何形状，抽象风格密不可分。布里吉特·莱利（Bridget Riley）的波点作品正对着极简艺术的奠基人——唐纳德·贾奇（Donald Judd ）的“盒子系列”作品。
中国艺术家黄锐另一件以红为底色的作品《空间结构84-15》，灵感则来源于蒙德里安的色彩以及北京的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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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莱斯利·文思（Lesley Vance）
《Untitled》, 2022
右：王浩然
《Hypnagogia VIII "Boat Shoes, Pumps"》，2005-2017
走进二楼的房间，我们看到莱斯利·文思（Lesley Vance）的大尺幅橙、蓝、绿撞色画作与香港艺术家王浩然（Adrian Wong）的老上海发廊招牌装置被并置，相似的色彩，一静一动，视觉效果灵动有趣。房间另一侧的展墙上，是透纳奖得主托马斯·阿普斯（Tomma Abts）的四件一套纸本水彩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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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达·古斯曼(Hulda Guzman) ，《放射感情》（局部），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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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达·古斯曼(Hulda Guzman) ，《放射感情》（局部），2022
走上三楼，我们迎面看到一个带着笑脸的巨大橙色太阳之下，一位舞者正在翩然起舞。“这是多米尼加艺术家霍达·古斯曼(Hulda Guzman) 创作的《放射感情》，艺术家把很多自然元素都拟人化了，特别俏皮。三楼陈列的很多作品，都与神秘主义、宗教有关。”周世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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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艺术品布置，从左到右分别为：
丹尼尔·克鲁·考伯斯（Daniel Crew Chubbs）
《Where the Wild Things are (Teal)》, 2020
乔什·史密斯（Josh Smith）
《Pursuit into the Dark》, 2019
卡文·马库斯（Calvin Marcus）
《Blue Devil》, 2018
另一面墙上，蓝色的小恶魔、乔什·史密斯（Josh Smith）所画的死神，无一不在召唤某种神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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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盐田千春，《State of Being (Photo Album)》, 2022
右：盐田千春，《Endless Line 》,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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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主卧中盐田千春的作品
三楼也是周世耀家中唯一的主卧所在，房间中，盐田千春的两件作品仿佛是纪念碑，储存了老照片的记忆，用“红线”的魔法，冻结了时间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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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的艺术品布置，从左到右分别为：乔安娜·戈登娜（Jonathan Gardner）《Burning Sage》, 2022.；玛莉安·卡安（Miriam Cahn），《Herumstehen, 09.05.》，2006；杉图·杰夫（Chantal Joffe ），《The Squid and the Whale II》，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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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的“小肖像馆”艺术品陈列
“顶层可以说是我自己的‘小肖像馆’，我最喜欢的香港画家之一禤善勤（Chris Huen Sin Kan）最后压轴。”周世耀家中顶层以绿色为主基调的阳光房，都是围绕着这一幅作品布置的。
“我们特别设计了这个房间，面对海洋、树木，用绿色的地毯、家具和绿植去做融合。”周世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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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的阳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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禤善勤（Chris Huen Sin Kan），《Joel》，2019
我们与他坐下来聊天的时间，刚好是日落时分，大扇的落地窗外是西贡特有的绿色树木，与蓝色的渔港、远山相应；夕阳照进房内，盆栽的绿植影子与外面影影绰绰的树木似合未合，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朦胧而梦幻的美感中，几乎不像是真实的。
“当时我看到这幅画，立刻就想起了西贡这里的景色。艺术家所描绘的是他的家人，他的孩子，他的狗，他的妻子，以及看出去时，外面的房子和树。我才意识到，画面中的树与西贡的树木是同一种，这幅画中的景色与这里窗外的景色就像是一种镜像。”周世耀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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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凯瑟琳·布拉德福特（Katherine Bradford），《Human Pool》,2017；右：加藤泉，《Untitled》,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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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森雅·坎塔洛夫斯基（Sanya Kantarovsky），《Milker (Grant Wood)》, 2018；右：Sanya Kantarovsky，《Untitled》,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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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的“小肖像馆”艺术品陈列
他说顶层精美的 “小角落”是他在家中最喜欢的地方，这种希望把房子布置得很漂亮的习惯，其实来源于周世耀的家庭氛围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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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与家中的陶瓷收藏
“从我的曾祖父母到我父母，三代都是中国陶瓷、水墨的收藏家，我一直受到他们在艺术方面的启发。10年前，当我开始收藏当代艺术时，我总是会参考我曾祖父母的收藏习惯，然后把我自己对艺术的品味和喜欢纳入到现在的收藏体系中去。”
周世耀对于艺术和收藏的认真程度着实让我们吃了一惊——他甚至会专门请艺术史论的老师给他“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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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练习演讲稿
也是因为他的这种“劲儿”，让他如此年轻就已经成了纽约新博物馆的理事、M+博物馆的初始赞助人，以及香港艺术中心最年轻的副主席。除了把传统西方的作品带到香港，将本地香港艺术家推向国际，他还致力于让艺术和文化可以更加“接地气”，让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欣赏艺术。
特别有趣的是，在我们采访的前一天，他还作为香港艺术届的代表会见了卡塔尔的公主。由于相谈甚欢，公主甚至邀请周世耀第二天就去卡塔尔参观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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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与卡塔尔公主的合照
周世耀一直认为，收藏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需要不断学习新的事物，尽可能多地去观察和研究，培养属于自己的喜好和品味。“我最喜欢的媒介之一依然是绘画，但我也喜欢雕塑。而在当今的数字时代，我对技术也很着迷，希望拓展一下在数字艺术这方面的收藏。”周世耀说。
作为一个艺术赞助人，他也非常支持年轻和本地艺术家的发展。他和很多艺术家其实都是好朋友，时常会到他们的工作室去看新作。“在我看来，藏家和艺术家的关系，应该是双赢的。如果没有格特鲁德·斯坦的支持，就不会有马蒂斯或者毕加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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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与同事们一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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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在二楼餐厅区域工作
“我给年轻的收藏家的建议是，不要追逐潮流，在艺术世界里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我们需要小心谨慎。”周世耀说。当问到要如何谨慎行事，“用你的常识，对。”他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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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作为副主席参加香港艺术中心的新展开幕并为观众作展览导览
“我必须承认，我有点工作狂，意式浓缩是我早上的第一杯饮料，给漫长一天的‘续命’。”周世耀喝咖啡的浓度是可以让人惊呆的分量——一次就下去三分之一罐。
“大家都说我咖啡喝得太多，所以我现在尽量少喝点，但是为了保持很好的精力，我一早起床就会去健身房锻炼。”周世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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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与前VOGUE CHINA的总编Angelica Cheung 张宇，M+副总监及总策展人Doryun Chong郑道鍊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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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参加游艇上的艺术对谈活动
拍摄那日，我们跟随着他体验了“周世耀的一天”，日程安排包括上午的会议、下午的展览开幕、在游艇上的艺术对谈，以及晚上的采访与拍摄。结束之后，累到趴下的我们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旺盛精力。
“很多人说我太无聊了，每天就是工作，除此之外，艺术占据了我大部分的空闲时间。”周世耀谈起工作时眼中透出的光，坐实了他“工作狂”的标签。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成为了纽约新美术馆的理事以及香港当代艺术中心最为年轻的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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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与姐姐在父母家中的半壁瓷器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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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在家中为好友庆生
尽管工作很忙，他依然会抽出时间去陪伴家人和朋友们。“我喜欢与他们共度时光，在午饭之后我经常与父亲一起散步，沿着浅水湾一直走到深水湾。”
周世耀也会腾出空间，邀请朋友们来家中聚会，为他们庆生。“我也还挺喜欢唱歌的，和朋友们聚会的时候，就喜欢唱粤语的流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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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参考保罗·塞尚的画（左）所画的油画静物（右）
“我其实很喜欢阳光和海滩，所以在休息的时候，我会试着把注意力从事情上移开，只是放松一下。”他自己也会画油画，对于他来说，画画可能是另一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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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耀在2023年的香港巴塞尔现场
作为当代艺术收藏的大藏家，周世耀说自己其实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去看展览。“因为有时候如果你和别人一起去，就会分心，失去注意力。”
周世耀拥有大大小小的很多奖杯，都是传统大纸媒颁发给他的，其中包括几次获得“香港十大藏家”，“亚洲最有影响力人物”，“40岁以下的超新星（40 Under 40）”等等。
最有趣的是，他在十年前还拿到过“黄金单身汉奖”（The Most Eligible Bachelor）。当我们问起他对这个奖项有什么看法，他回答：“随便他们怎么说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