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自驾游6：觉巴山、东达山之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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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藏第三天。
觉巴山顶虽然有惊艳的云彩和雪山，但其实我们并不敢停留太长时间，因为此时已经是下午4时半，离天黑还只有4个小时，前面的东达山据说比觉巴山更烂。我们3辆车约定除非碰到绝美的风景，原则上不再停车拍照。
不过，很快我们又停车了，不是因为风景，而是路塞上了。前面有大车过来，我们只好躲进山凹里让道。
路边有武警交通支队的提示牌。川藏线本来不是民用公路，而是军事要道，由武警负责管理。
趁停车间隙，我下车闲拍。这是站在悬崖上往下拍，尘烟弥漫，随时都在滑坡。悬崖下面还有一朵盛开的花儿。
下山的路七弯八拐，比上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夕阳正在西下，我们的车却还在静静地等候。道路旁边的工棚里工人们已经开始做晚饭，照片中这位朋友是山东人，他对我们说：今天晚上你们别过东达山，过不去，明天白天过吧。
为什么？
路很不好走，全是大坑，而且积雪结冰严重，晚上的山上荒无人烟，出了事不好找人。
那明天白天过应该没问题吧？
白天是可以过的，出了事，好找人。
我晕！反正是要出事的，白天和晚上唯一的区别在于出了事白天好找人。汗！
终于可以通过了，先找个宽敞的地方看看车，因为发动机突然报了警。开始时提示油不足，车主老周说不会啊，赛欧很省油，出巴塘时刚刚加满，才100多公里就没油？爬觉巴山就这么费油唉？
油不足，心必慌，因为从巴塘到左贡根本无油可加，民工们说觉巴山脚下有藏民用矿泉水瓶卖私油，贵倒是没什么，关键油品完全不可以保证的。
油量报警的原因还没弄清楚，发动机就提示了故障码。发动机会出什么问题呢？老周说虽然此车已开5年，13万公里，但发动机报警却是头一次。
有必要介绍一下车主老周。
老周是此次西藏之行的主心骨，车，他最清楚。刚刚入藏时他高反严重，但觉巴山的烂路反而激起了他的挑战之心，一直不让人换手开车。他说：我要体验一把川藏最烂的路，一定是人生最重要的体验；对路线，他又是烂熟于胸，路书做的详明而生动。
因为对老周的信心，路上我基本不操心。车坏了，我不管修只管拍；车陷了（我开车陷的），我扔下方向盘就去拍照，把麻烦事全扔给了他和老赵（另处细说），弄得兄弟俩只好无奈地分配任务：你就负责拍照吧（这里应该是抓狂表情）。
一路上，我们三兄弟极为相投，情趣一致，停车拍照往往是不约而同。进藏前不到10句话的交流就有了同闯川藏的约定，进藏后兄弟们又非常体谅，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旅友。因为这2个同伴，才有这次精彩的西藏之旅，也才有这么多照片供朋友们观赏。严重谢谢他们！可惜同行西藏之后再无其他路约，也是遗撼。
一行人拍拍打打，依然没找到发动机报警的原因。按油表显示，翻东达山肯定不够，如果发动机再出问题，深更半夜把我们扔在半路上，怎么办？
我不禁想起从巴塘出来时一位藏族司机的话：如果你们有本事今天赶到左贡，我佩服你们！当时我还说：不会吧？不就200公里吗？
可是现在才翻过觉巴山，已经是下午5：30，虽然左贡就在80公里之外，可这80公里恰好是川藏线最痛苦的80公里。
走，还是不走？我们犹豫了。
觉巴山脚有一个小小的藏族村庄，名叫登巴村。到了村口我下车打听，村民告诉我：没听说有卖私油的，而且这是觉巴和东达唯一一个有客栈的村庄。
我左瞧右瞧，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好的住处，村子里也没几户人家，估计住宿条件也好不到哪里。我们略一商量，决定继续前进，翻越东达山。
老周盖上引擎盖，说：没问题，我对我的车有信心！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
事后证明也是如此。赛欧虽小，但表现绝不一般。油表和发动机估计是车高反了，不适应。此后即使在珠峰，五档跑车也是飞快，我的驾驶感觉是：小巧灵便，车随人动，人车合一，行云流水。
这就是有同伴的好处了。遇事可以商量，同行还有一辆越野，给了我们更大的信心。
现在回忆，其实就像红景天予高反一样，同伴给人更多的是信心上的作用。有了信心，做什么事其实都不难。但还是要总结一下，这一天我们出巴塘实在是太晚了，怎么也得早5时之前出发。
我们踏上了翻越东达山之路。天已经快黑了，光线不足，照片也越来越差。
已经是黄昏时分，我们急着赶路，可是路又断了。
夕阳正在西下，我们无奈地等候。
这就是我们准备要走的路，看上去还不错，但其实，你看吧。
面对这样的路，司机都很含糊，但那也得过啊。有人指挥才踏实一些。
前面提到的越野车队终于赶上来了，可是怎么办，在这地方想超车，太难了。好不容易超过去几辆，但也只是给我们带路、踩路的作用，直到山脚下路面好一点时才算甩下我们。
晚归的羊儿们也来捣乱，你急，它不急。天快黑了啊，该回家了，快走快走！
西天上已经是晚霞一片。
我已经拍不出焦点清晰的照片来。开车的人忙于赶路，顾不上停车，就算停车，光线也是严重不足。夕阳拍完，就没有照片了，一直到次日早晨。
夜翻东达山，对路况我已经描述不清，太烂，一路的烂，没有最烂，只有更烂，烂得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烂，人麻木了。司机换成了老赵，我们的老周同学豪言壮语早扔进了爪哇国，躺在后座上想睁眼都困难，高反把他折磨成：你们开吧，开到沟里也认了（此为后话）。
老赵同学此前从没有开过山路，用他的话说：东达山不只是让我学会了走山路，更是让我学会了走烂路。
我一直坐在副驾上帮着看路，或者下车搬石头，或者帮着看右边车体是否擦着山崖。到后来，人麻木了，根本看不清坑有多深，反正见坑就过，见坡就翻，甚至连开到尽头的希望也没有了，不想问，也不再想知道还有多远，只知道机械地往前走，偶尔停下来研究沟有多宽有多深。
上厕所？别，没时间，憋着。实在憋不住了，于是停车，我高喊：灭灯，男向左，女向右。此时车外的温度已是零下，寒风劲吹，出车就感觉要被冻僵。抬头一看，满天的星星，浩渺无尽。山上没有人烟，也看不见景致，只有星星在向我们眨眼。
车近东达山顶，夜色中冰雪世界还是能看清的。隐约觉得路面泛光，肯定是结冰。不知道冰下有没有坑，寻着车辙往前走，陷了也就陷了。路过山顶时，我说：谁下车拍张山顶的标志啊？无人应声。大家都没有勇气下车了。后来我们听说越野车队在这里曾有车滑到悬崖边不到2尺之处。。。
好歹是下山了，大家长出一口气。不过下山的路一样烂，泛着白光的冰，路面流成小河一样的水，深深的土坑，时不时的深沟。我们一步步往下挪，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远处的山影黑黝黝的，一直注视着这些夜闯东达的人。
同伴很照顾我们，毕竟我们车最小。越野或者跑前面探路，或者跟后面照路，我们就像个孩子，被大人扶着牵着往下走。
看看我当时的记录，也许可以体会一下我们当时的心情：
16:36：下觉巴山的路依然很不好，无法会车。雪山一直在前面，落石极多。
16:40：相机放不下，也有时间给朋友发短信，因为走几分钟就走不动了。还有80公里，今天要走夜路了。
16:45：油快不够了，从澜沧江大桥进，经竹卡即进入觉巴山，下山的路还有很远，不知道走了几小时。
16:51：好像加满油也不够翻这两座山，油肯定不够了。
17:01：经常要让车，无法会车。民工说我们的车绝对不能晚上走东达山，正在修路，比觉巴更烂，白天也不好走，但出事了好找人。
17:12：早晨出门，一藏族司机说如果我们一天赶到左贡就佩服我们，当时觉得他忽悠我们，现在看……民工说山下有藏人卖私油，也有客栈。
17：20：发动机故障灯亮。
17:44：登巴村，唯一有客栈的村庄，犹豫中。
17:53：决定翻东达山。
18:16：修路，灰尘大极了，都看不清路。6点，应该还有2小时天黑，一定要买相机防尘罩。
18:17：这路真的很恐怖，我没走过。经验是，决不一辆小车走！
20:46：修路，路很不好，全体下车指挥。
22:43：8：45到达山口，冰雪路，气温1度，天黑，很难走。
23:01：到达左贡，居然宾馆全满。
23：08：累坏了，也饿坏了，路简直是恶梦，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从巴塘到左贡最好是越野，或者越早出发越好。车肯定出了问题，明天查。
翻越觉巴山时，我们的心态其实还都特别好，都在想这才是我们心目中的川藏线，如果川藏真的一马平川，全部油路，那是我们想要的川藏线吗？艰险加美丽才是我们想要的川藏线，风景总在绝险处嘛。但走过东达后我们不再这样想，我们只希望快些离开这里，让我们稍事休息。
下山最后10公里变成了蹉板路（后来前往珠峰的路基本也是蹉板路），车上下跳动幅度还不小，可我们觉得好幸福好幸福，至少车可以跑起来了。翻东达全程大约60公里，我们足足走了近5个小时。
翻过东达，318终于变成油路。晚上11点到达左贡，宾馆居然全部暴满。越野车队的朋友们说他们有近100人，分3个宾馆才住下。人困马乏，只要有睡觉的地方就成，左寻右找，最后在左贡宾馆找到2间房，5男2女凑合挤着睡吧。
不知道怎么上的楼，昏昏沉沉的。出去打个开水的我回来，惊呆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门没关，鞋没脱，沾满灰尘和乱泥的衣服也没脱，姿势也没有摆好，腿在床下身体在床上，老周和老赵，居然就这样睡着了。我的体力算是好的，居然用冷水洗了个澡，四川夫妻送过来一盒方便米饭，我吃得很香。
吃完饭，给2位兄弟脱鞋。2兄弟好像很快反应过来，不让我帮忙，自己脱鞋脱衣，接着睡。
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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