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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襄自书诗册》是如何来到朱家溍家,又是如何离开他家的?

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杨良志

1932年春天的一个晚末晌儿,琉璃厂东街路北的一家古玩店——赏奇斋,从昏暗的街面上被人拱开了一道门缝儿,倏地闪进了一个人,他展开臂挎着的一方包袱皮,露出其中的一本册页,三四十开的厚度,封皮是古色苍苍,内里是一色的毛笔字书写下来,间插着还有不少斑斑红印……这个人是来出手让货的。

赏奇斋老板杨润斋翻前看后,通篇都是毛笔字,虽然来不及阅读——杨润斋那点文化水也根本读不顺全篇,但浓烈的古雅之气扑面而来,尤其是散布其间的几枚赤色斑斑的大印:“嘉庆御览之宝”“石渠宝笈”“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即使是搞瓷器的,杨润斋也不能不知道这是乾隆、嘉庆父子的专用印玺,他从心里冒出了一股这东西“非同寻常”的感觉。

杨润斋字画上是外行,但对行外人杀价,还是有一手的:“600块,我照顾您!要是不成,我把这东西上交警察局了。”看着门外满街的夜色,杨掌柜这又是语出果决,摆出言不二价的架势。送货人也知道自己拿来的不是普通的物件,但到底值多少银子,他心里并没谱。送货人迟疑间点头接受了报价,看老板签了银票,接过来,卷回包袱皮,离开了赏奇斋。

诗卷并存欧阳修、蔡襄书迹

读到这里,大家最关注的是:送进赏奇斋的这件册页,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呢?它是一千年前的一件书法作品——《蔡襄自书诗册》。

今年3月,故宫的“国子文脉”展,展出了《蔡襄自书诗册》,此图为诗册之首。 谢田 摄

蔡襄(1012-1067),福建人。蔡襄年轻时中了进士,升至翰林院学士,然后回老家做官,四十岁左右奉召进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为宋仁宗著书,一路北上,心情大好,于是每有妙会得佳句,随兴写下诗章。

宋时官员常用的书写纸上下宽约一尺,左右约近二尺有余,蔡襄自右至左竖行书写,三张纸上共写了十一首五言、七言诗,连题目一共七十三行。三张纸连起来,约有七尺多长,细数共八百八十四字。这三张纸,再加上后来多人写的题跋,就被后世称为《蔡襄自书诗册》。

蔡襄当年写这些诗时,人正当年,写来是运笔流畅,力道遒健,开始写行楷相兼,渐次演为行草自如,是一种尽意挥洒的状态。欧阳修比蔡襄年长四岁半,他看到蔡的诗卷,在其第三首诗题《题龙纪僧居室》的左下,以灵动的草书留下了“此一篇极有古人风格”九个字。这是很高的称赞!一部诗卷上并存欧阳修、蔡襄两位文化巨匠的书迹,则更显示了它的珍罕之重,峰巅之奇。

方框处为欧阳修书迹

现在再回说诗后面的题跋。现已知蔡襄手书十一首诗,纵约一尺宽,横向三张纸连起来七尺多长这么一件东西,实际上有好事者(崇奉者、珍爱者)按照当时社会上的习尚,把它们裱褙起来成了一帧“手卷”——前边开头称其为“册页”,“手卷”变为“册页”有一个过程,且放在下文再交代。

现在要强调的是,蔡襄自书诗这七尺多长的“手卷”并没有完,他的后人,他的文朋书友,接其后续裱了“跋语”:第一件即蔡襄的孙子蔡伸(政和五年进士,官至户部尚书,著名词人)在政和二年(1112)工工整整写下的十六个字:“政和二年六月二十三日子之子伸敬观”——这是他在祖父逝世四十五年之际写下的;紧接着就是四年之后的“政和丙申”(1116),杨时(熙宁九年进士,工部侍郎,“程门立雪”的那位)对蔡襄书法“以翰墨擅天下,片言寸简落笔人争藏之以为宝玩”那一大片赞语;接下来各具题跋的还有宋代的张正民、蒋璨、向志;元代的张天雨、张枢;明代人陈朴、匡山凷(kuài)翁、胡粹中;清代王文治及近代朱文钧等,留题跋者总共十三家,这些题跋裱褙起来达十多尺长,也就是说题跋部分比蔡襄的原诗部分还要长,蔡襄原诗,再加上其后的题跋,合起来就十七八尺长了。

国宝历尽流离 命运多舛

前边说赏奇斋老板看到长卷上斑斑驳驳的皇家大印,其实,其上印信说起来也多,从蔡襄书诗的正文,到它连带的题跋,从首到尾细数一下,全卷上共钤印六十一枚;这些印章有收藏者钤盖的(表示“曾归我有”),有经手者钤盖的(表示“曾经我看”,其中亦有收藏者),有题跋者钤盖的(表示“曾留我迹”,其中亦有收藏者)。

倘若循着这些鉴藏印的路迹稍走一下,就会令人感喟连连:蔡襄的亲孙子蔡伸(1088-1156,他在题跋中自称“子之子”,他与爷爷的年龄差是七十六岁)是诗卷的最初收藏者,但蔡伸逝后不足百年之后,这宝贝已辗转进入南宋的大权相贾似道(1213-1275)之秘藏。也是在百年恍惚间,它被明初洪武年间在楚王府任“长史”(秘书长)的管时政收入囊中。三四十年后,它又先后流归永乐朝的吴孟勤、胡粹中之手。清初顺治时期,它被保和殿大学士、大收藏家梁清标收藏。乾隆当朝,这件重宝收归湖广总督、大收藏家毕沅所有。也就是藉着毕沅的通道,它被进贡于清廷——推算起来应该是乾隆的晚期或嘉庆朝的时候了。这样一件国宝,从蔡襄最初落笔时的北宋公元一零几几年,到收入宫苑的乾隆嘉庆朝的一七几几年,交迭转手、颠簸流浪了七百多个年头,这其间经过何样变换迷离的历史,在这里当然容不得细述。乾嘉之后,这件宝物在宫禁中“安居”了不足二百年,到二十世纪初清室灭亡之后,它又“命悬一线”了。

《蔡襄自书诗册》题跋开始页,蔡襄之孙蔡伸(自署“子之子”)的题跋。

从清室1912年宣告“退位”,但仍盘踞在紫禁城里的封建小朝廷,正日甚一日地上演着转移、盗卖宫中原藏珍宝的败家惨剧。毓庆宫的库房门锁给人砸掉了,乾清宫的后窗户被撬开了,连溥仪刚买的大钻石都可以是转过天来就不见了……不知有多少只黑手,正在把数以万计的宫廷珍宝,“转移”到紫禁城的高墙之外。1923年6月26日晚上的建福宫大火,把这一惨剧推到了顶端。

也就是在这大溃败、大失窃的历史动乱中,《蔡襄自书诗册》,幽灵一样地冒出来了。

品古斋 店小神通大

《蔡襄自书诗册》冒出来的地点,是地安门外大街南半截上,马路西侧,著名的“白米斜街”东口稍南的老古玩铺“品古斋”。品古斋老板郑森如,字静泉,是个绝对非凡的人物,宫廷高官、太监,王府各色人等,大户人家以及文化名流,收藏人士,当然包括古玩界同行,连大街上打小鼓收破烂的,他都打着交道;而他所掌店铺的位置,是尽得“地利”之优:从故宫的神武门出来,近便的自然是地安门,地安门外三五分钟的小便道,就到他品古斋的门口了。难怪溥仪的老师庄士敦都向溥仪报告说:地安门大街上,有好几家古玩铺,有太监开的,有内务府官员开的,有官员的亲戚开的。庄士敦的家,就在地安门内米粮库街再往里走的油漆作胡同,他的“情报”应该说是准确可信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趁着紫禁城内宝物外流这一浩劫,品古斋也着实“火爆”得翻了天。

蔡襄诗册由宫内人送到他的手上时,郑森如抚卷静思:虽说是乱世,但这近千年前的国之瑰宝,也只有那数得过来的几家豪门巨户掏得起银子,才敢上手,先得找朱家问一问。郑森如将诗册细心包好,出店门,横穿地安门外大街到马路东侧,往北走,迈过石栏斑驳的后门桥,右手拐,走进古色苍苍的帽儿胡同,胡同东半部路北9号院之内,登门去拜访朱先生。

这里所说的朱先生,名文钧,字幼平,号翼盦(ān),1882年生,民国政府时期曾任财政部参事,盐务署厅长,故宫博物院成立后被聘为了专门委员,专司书画碑帖鉴定。其祖上是清代高官,在东交民巷一带有皇家赐第。后来迁居西堂子胡同原左宗棠旧宅,1922年搬到帽儿胡同民国代总统冯国璋的府邸(清光绪间大学士文煜的“可园”),住至1929年,最后住进了横跨炒豆胡同、板厂胡同,历史上曾为“僧王府”的大宅子。朱文钧有钱财,有眼力,当溥仪小朝廷的财宝跑水一样外流的时候,他当然会留心收进东西。郑森如与朱文钧经过商讨,最后朱家以5000银元买下了《蔡襄自书诗册》。

朱家溍父亲朱翼盦在“可园”里留影

蔡襄诗册失而复得

蔡襄诗册本来是朱翼盦先生买进的了,那么,它又是怎样出现在琉璃厂赏奇斋的店铺中,即本文开头时的那一幕呢?

这里涉及一个小人物,他的名字朱家称之为“吴荣”(后边还会提及此人),他本是朱家的佣工之一,到赏奇斋“出让”蔡襄诗册的便是他。

老朱家雇有一批佣工,男的,女的,各司其职。老朱家藏有不少的文玩器物,大体存放在比较妥帖的地方。佣工与文玩本是两不搭界,岂知这个吴荣心怀异念,早就觊觎着朱家的宝贝——而主人家宅心仁厚,哪里像防贼一样盯着家里的下人?于是,吴荣钻空子窃了蔡襄诗册去换钱。

蔡襄诗册留在赏奇斋老板杨润斋手里,他明显知道这东西有来头,绝非“常物”,但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琉璃厂古玩行鳞次栉比,一般老板总会有几位“知己”,或者说互相“帮衬”、能够“托底”的人。杨润斋出自己店门,在西琉璃厂东口路南找到德宝斋书画店的刘振清(字廉泉),又到东琉璃厂口外南新华街东南园找见文禄堂书店的王文进(字搢青),请这二位“指指道”。刘廉泉与王搢青可都是古玩行里摸爬滚打、经历丰富的人,与收藏书画碑帖的人士交往甚厚,他俩一看杨润斋带来的东西,“铁板钉钉”认定:“这是北城老朱家的!”

刘廉泉赶快把这事“知会”了朱翼盦,朱家这才发觉失窃之事。如果采用通常的办法,扣赃物、抓窃贼,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故,甚至会影响到诗册的安全。老朱家毕竟是老朱家,他的应对有点“异乎寻常”:他与刘老板商量,觉得保住蔡襄诗册是紧要关键。朱家对外一点儿没泄露此事,朱翼盦抓紧时间亲到赏奇斋店,一是先支600元——算是顶上杨润斋的买入之钱,二是又奉1000元——这当是对杨老板的感激,杨润斋把原物奉还朱先生。老朱家做出这些应对,使《蔡襄自书诗册》完璧而归。

故宫“国子文脉”展览中,展出的《蔡襄自书诗册》(局部)谢田 摄

这件事后来在古玩行和收藏圈不大的范围内悄悄传播出来。古玩行的老板们暗叹:谁让人老朱家有钱呢,最初从品古斋花了5000银元,这次给赏奇斋600元抵款,又赏出1000元,合起来6600元。

当时收藏圈的大佬们心里有底,他们一方面深悉这本《蔡襄自书诗册》的价值,佩服翼盦先生独到眼光,铁腕手段,另一方面,一些人也私底下传说着老朱家的“吉光大运”笼盖之下的“祥瑞之事”:老朱家原来住东交民巷的“赐第”的时候,一个“淘茅房”工人,趁院中无人,把屋里一架自鸣钟搁粪桶里,欲携出以自肥。谁知偏偏他走至门房,大钟“丁丁当当”报起时来。窃计败露!还有诸如此类等等,人们于是感叹:老朱家,就是有鸿运当头!

蔡襄诗册又一次易手

这本册页在老朱家一直珍存至1940年——其间包括1932年它“失而复得”的历险。存物如故,而人世间却发生了很大的变故:1937年,朱翼盦先生五十五岁时去世;1940年,翼盦先生的母亲病故。翼盦先生的四个儿子——家济、家源、家濂和家溍为给祖母办丧事,急需一笔大钱……

这当口,民国收藏巨匠、故宫博物院图书馆馆长傅增湘(1872-1950,号沅叔、藏园居士)出来了。傅先生是朱翼盦故宫博物院的同事,对朱家广存书法碑帖十分了解。傅先生身边还有一位好友,民国收藏巨匠张伯驹(1898-1982,字丛碧、号春游主人),两人在收藏事务上多相帮相助。

老朱家此时急需出让藏品以换钱;而张伯驹正好乘着1937年从溥儒手中购得西晋陆机《平复帖》的热劲,继续搜求巨迹名帖。这样,靠着傅增湘的搭桥,请了琉璃厂东街南的惠古斋(其匾额即为朱翼盦先生所书)老板柳春农居间,老朱家以3.5万元的价格,把蔡襄诗册转与张伯驹。

对每一位收藏家来说,买入蔡册,当然是一件大事。1962年,张伯驹外放东北长春,主持编写文化随笔集《春游琐谈》,其卷三就收入了伯驹自撰《宋蔡忠惠君谟册》。他对这件事是这样回忆的:

庚辰岁,翼盦氏之原配逝世,其嗣以营葬费始让(今按:指出让蔡诗册),由惠古斋柳春农持来。时梁鸿志主南京伪政,势煊赫,欲收之,云已出价四万元。时物价虽涨,然亦值原币二万余元。而朱家索四万五千元,余即允之,遂归余。

这里边的“庚辰岁”没错,是1940年。“翼盦氏之原配逝世”,错了。不是翼盦先生“原配”逝世,而是翼盦先生的“母亲”去世了。

翼盦父亲朱有基(1857-1917),同治年内阁中书,官至四川按察副使,1917年六十岁时病亡,他的夫人1940年逝世。翼盦先生的夫人张宪祗,晚年自号“韵莆老人”,手抄《陶渊明诗集》留儿辈,1944年还亲笔写了情感殷殷的序言,这位老夫人1963年逝世。

大家庭的世系繁复,张伯驹仅凭印象而写,在这细节上出纰漏,是可以理解的。

“朱家索四万五千元,余即允之”,这里与前边所说的“3.5万元”价格差了一万元,怎么回事?从商品心理来说,一件物品成交了,卖方一般愿意把价钱往低了说,而买家常常把价钱往高了说——双方都喜欢把“吃亏”留给自己而把而把“占便宜”让给对方。

再有,当时有双方“牵线”的人和居间的买卖人,人家中间都要一些“好处费”,卖方老朱家和买方张家也不是不知的。

有人算了这笔账:老朱家当年买蔡襄诗册5000大洋;后来被窃又“抢救”回来,花了1600大洋,总共是6600大洋。此番卖出去三四万大洋,还是赚老鼻子了。虽然有物价大涨和货币贬值的因素,但时间的流转使文物的价值更高也是一个客观事实。

蔡襄诗册转入张伯驹的手中了。大家自然知道它的归落:1956年夏,伯驹先生累三十年之收藏珍品西晋陆机《平复帖》,唐杜牧《张好好诗》,宋范仲淹《道服赞》、黄庭坚草书《诸上座帖》、蔡襄《自书诗》等捐献给了国家,存于故宫博物院。

听朱家溍先生说蔡襄诗册

同朱家溍先生打交道的时候,我去过他东城区南锣鼓巷板厂胡同34号的老宅,也去过他在故宫博物院西北角原城隍庙中的研究室。当时是请朱老为重印陈师曾《北京风俗》画册题词,和出版《“北京通”丛书》中《朱家溍讲北京》这一册的事。

朱家溍在板厂胡同宅院书房里留影

其实,朱先生对我并不陌生,1952年我就读北京市东四区一中心小学(今“府学胡同小学”),同班一位大个子同学朱传棠,即朱先生的长公子。朱家板厂胡同的院门经年常闭,小同学偶遇朱先生他也是一脸严峻,所以大家不怎么去传棠家“串门”。二年级时几个淘气娃子“闯”入朱家门,同住一胡同的索小朴,稍南边水簸箕胡同的伊克贤等。伊克贤“见缝插针”伏台阶边“赶”语文作业,繁体字的“聽”字(那还是学习繁体字的年月)写得老大,黑黢黢一团,冒出了方字格,还丢了左半边“耳”字下的“王”字……传棠父亲打边上走过,瞥一眼,笑了:“来来!”把我们几个招呼近旁,“这‘聽’字,你们记住——耳朵长,他姓王,十四岁,在东四一中心上学!”一边说着,在旁边的纸上写出一个工整秀丽的“聽”字。几个小娃子愣住了!哇,这么难写的、讨厌的“聽”字,照这几句字谣念,就不会写错了。这件事深深地埋在我们的记忆里。

多年后再见,朱先生犹以“世侄”称我。在随意的聊天中,涉及蔡襄诗册的话题记得有这样两个:

“那个偷您家画的吴荣,后来怎样了?”

朱先生笑了:吴荣,并不是那个人的真名。我写文章的时候,稍回避了一下,就假托了“吴荣”这一名儿。给人家做佣工,偷了人家的东西,那真真是丢脸!没等着主家辞,他就羞羞地告别了这个活儿。看他当时的神色,我脑子里顿时升起“无地自容”这一成语。后来再写这件事,他的名儿就借这个音出来了。这个人不久离开了北京,再做什么营生我们就不知道了。

“这本蔡襄诗册在保存上有两种形式,或者是手卷装,或者为册页装,这个变化是怎么回事?”

朱先生答:细看历史,自然会提出这个问题。这得从几个阶段来说。

从北宋蔡襄那时候,一直到明末,这件东西都是以手卷的形式流传着的。明崇祯年间大收藏家汪珂玉著的《珊瑚网》,叙列东汉钟繇以后历代法书名作,其上就明白地记录着蔡诗原迹的手卷样式。

明末遗民,鉴赏家顾复编《平生壮观》专载所见之书画巨迹,成书于清康熙年间,其上著录蔡襄诗稿已改装为册页。

怎样回事?一位蔡诗稿的主人过手时,他喜欢册页装的形式(也许他已藏若干种册页了吧),或可能他身边朋友的一种“撺掇”吧,一念之间耳——他就把手卷改装为册页了。历史就是这样在大伙未经意的当儿走过来了。

后来收进清廷,再后由朱翼盦先生收赏(包括被“吴荣”那拙劣地盗卖),以至转入伯驹先生家,1956年敬献国家……它一直保存着册页的形式。

大约是在1964年前后,故宫书画部将这册页又拆掉重裱,转回了手卷形式。

杨良志伴朱家溍在故宫研究室内留影

朱家溍对此大不以为然!他说,不是说非要册页装才好,更不是说我们看那老样子习惯了,但从清初起三百多年的样式了,完完整整没有残破,再翻回手卷重裱,也从没有论证过手卷就比册页强,这对老物件必有一定的损伤。

朱家溍还说,张伯驹听说这事后更有气,说这完全是瞎胡来。“我们是旧主,管不了新事,但决策也得讲科学、讲收藏界的老规矩不是?”

犹记得,那次由办公室步出,走在原来的城隍庙的院子里,朱老的语气“壹似重有忧者”,听得出饱含对国宝的深切热爱。犹记得,静静的庭院中,两株梨花开罢,雪白的花瓣撒了满地。

2024-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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