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抢先评测EX90后，聊聊沃尔沃的最乐观与最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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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电动星球 News
作者：蟹老板本人
回到国内已经五天了，一直在想怎么去总结这一次的欧洲之行。
在上周总计六天的走访中，我们看了很多，聊了很多，从沃尔沃最新的 EX90 能不能打，VolvoCars.OS 有无新意，再到智能纯电时代新旧势力的碰撞、2023 年传统大厂会否在新赛道强势回归…..
跟越南媒体人、新加坡媒体人、印尼媒体人聊，也跟同行的媒体老师争议，甚至在直播时针尖对麦芒，争吵了起来。
最终，我选择用「最乐观」与「最悲观」两个角度去完成这次观察，关于 EX90、关于沃尔沃在中国的智能电动之战，也关乎所有传统大厂在新时代的转型。
以下开始。
一、最乐观
这一次的欧洲之行很愉快，跟沃尔沃的人打交道很亲切。能感知到，他们对中国很熟悉。总部接待我们的人来自南非、中文说得贼溜，还取了个中国名字，名「仁山」。
于是，在看完他们新旗舰 EX90、跟高层、设计团队聊完、在体验完 EX90 将会搭载的智能座舱，包括他们的 VolvoCars.OS 之后，对于沃尔沃在新时代的中国攻略，我其实是乐观。
细细去想，支撑这样乐观的，起码有四个点：车、智能、Global、在中国。
1、车
EX90 这款车从去年沃尔沃的 Tech Moment 大会开始，我们就高度关注了。
原因，不仅因为它是第一台把感知硬件（搭载了激光雷达）武装到牙齿、采取了全新的架构和理念、由 Global 传统大厂打造的准量产车，还因为沃尔沃是全球在智能电动汽车方向最为坚决转型的大厂。
按照计划，到 2025 年，他们 50% 的在售车型会是纯电，其余则为混动车型；到 2030 年将成为一家豪华纯电车企。「100% 电动，不会回头。」
而 EX90 之所以不叫做 XC90 Recharge，则在于它除了保留沃尔沃的家族式设计语言、安全、个性、可持续的理念外，更是变革的开始。
那这款车到底怎样？
在哥德堡，我们拍摄了一段视频，基本展现了它的静态。这也是中国媒体首次完成对 EX90 的实车拍摄。
需要文字补充的有几点。
首先是外形。
最吸睛的，在我看来是它的大灯组。形象的描述，就是天黑请睁眼。技术来说的话，就是电动时代，沃尔沃标志性的「雷神之锤」大灯，也进化到可以根据外部条件自动切换两层不同灯珠的矩阵形式。
就外形而言，EX90 的确没有跳脱出沃尔沃的家族设计语言，但也把北欧的设计理念延伸了更多。
譬如线条，并没有概念版那么过于的简单，侧面用两条主线勾勒出一台中大型车的深邃。
沃尔沃汽车集团首席商务官和副首席执行官 Björn Annwall 在接受我们访问时专门谈到了这个问题：「EX90 在设计上面是非常简约和低调的。我们不会用大胆这个单词去形容它。」
其次是空间和内饰。
「简约」和「低调」同样可以用在它的空间和内饰上。
作为全球唯一一家曾经「坐进」EX90 的媒体，我们发现这台七座中大型 SUV 的第二排空间是中规中矩的。头部空间充裕（我 1 米 72），腿部空间大约一拳一指左右。
这说不上突出，但是，它的第三排空间与第二排空间大体类似，并富裕出了一个较大的后备箱空间。
如果对比来看的话，EX90 的后备箱空间要大于理想 L9，与极氪 009 与蔚来 ES8 则相差仿佛。
但是，EX90 还多了一个分区的前备箱。虽然目测放不下一个标准的登机箱，但空间也不小，足够容纳一个大旅行包+随身充等等物品。
内饰上需要强调的有三点。
水晶档把，通过 3D 打印出来。不仅如此，他们使用的水晶还是不含铅的。
其次，在材料使用上，这台车用了一种叫做 Nordico 的新材料，是由 PET 塑料瓶以及松树树脂等回收材料制成。座椅的则采用羊毛混纺，而不是真皮，强调环保和可持续。
最后是音响。EX90 搭载了宝华韦健的音响系统，同时也沃尔沃品牌目前首款搭载了头枕音响系统的车型。
最后，聊聊价格。
在跟沃尔沃汽车集团 CEO Jim Rowan 沟通时，他说目前 EX90 在欧美的预定很多，在美国的定价大约在 8 万美金左右。
按照目前的汇率，约等于 55.67 万人民币，而且是「Well-equipped under $80000」。
这样的价格和配置，如果能在中国落地，EX90 会非常有竞争力，也将帮助沃尔沃在中国的智能电动攻略插上一杆旗。
沃尔沃汽车集团首席运营官和副首席执行官 Javier Varela
沃尔沃汽车集团首席运营官和副首席执行官 Javier Varela 更透露：「现在我们推出的是 EX90，稍后我们还会推出一个更小型的 SUV，敬请关注。」
Björn Annwall 则一再强调，沃尔沃不会单靠价格来取胜，因为 EX90不但是一个旗舰级纯电 SUV 车型，也是沃尔沃最高安全等级的车型。
他认为消费者在选择时，会考量成本和质量。EX90 在中国的定价，最终肯定是和市场相关的，他们会考察到时还有多少竞争者生存了下来，并参考原材料的价格走势，尤其是电池中的原材料价格。这一切都会最终影响到 EX90 的定价。
不过，作为全球竞争最激烈也是最大的汽车市场、电动汽车市场，「卷」的本质不仅包括价格，同样也包括品质。
2、智能
对 EX90 保持乐观态度的第二原因，则是智能，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软件+AI」。
沃尔沃不仅是最坚决全面电动化的车企，更是最坚决全面智能化的车企。
为什么它如此坚决？
负责研发和生产的 Javier Varela 说，EX90 不仅是沃尔沃纯电的旗舰产品，更开启了沃尔沃在可持续、安全性等技术方面的新时代。
在 EX90 上，他们同样想强调的是「安全」。而智能化则会是沃尔沃全新的「安全护盾」——由激光雷达，毫米波雷达，还有摄像头以及先进的算法等等共同构成。
更进一步的则是关于 DNA 的表述。
早在 2021 年的 Tech Moment 大会上，沃尔沃就表示：「软件、AI，将成为沃尔沃新的 DNA」。
这一次前往沃尔沃总部哥德堡，我们也首次体验了沃尔沃的智能化进展，主要是智能座舱。视频如上。
这个视频比较完整地介绍了沃尔沃全新的车机 OS，它强调简化信息、扁平化的图标设计，总体风格是清冷不累赘。
这样的风格，来自沃尔沃在设计上的两点坚持。
1、作为豪华而不是奢华的品牌，沃尔沃一直坚持一个大的原则：设计为功能服务。
2、安全性不仅是硬件的设计原则，同样是软件的设计原则。
而由这两点出发，EX90 的 UI/UX 设计进而有了自己的独特性。
譬如，趋同的功能板块设计。
无论是哪一个大的功能板块，无论是空调气候板块、电话板块，还是控制设置板块，布局大致都是相同的——顶部有三个菜单栏、 中间是图形化的交互、再往下是第三级功能的调整，同时底部的 DOCK 栏固定不变。
沃尔沃的座舱工程师解释说，这样的布局设定，是为了避免信息对于驾驶员产生过多的干扰。
再譬如，EX90 的中控台主界面，无论何时都能找到三个绝对高频的应用：地图导航、娱乐、打电话。
更为特别的则是上图中标红的情景栏。
当下绝大多数智能座舱，在开启了一个应用程序后，要想再开启另一个应用程序，中间必须先回到主界面。
但沃尔沃不希望车主在开车时有过多的操作，进而就有了这个情景栏。
这个情景栏会推荐你最常使用的或者是未完成的操作。比如说当车机和手机相连，手机上面还未完成的操作，它会向你进行推荐。
这样的话，用户不用到主界面就可以直接去挑选。
沃尔沃座舱工程师说，当你的用车的时间越久，这个车就会越来越了解你，然后推荐也会越准确。
与情景栏相匹配的，则是 Maps 的缩小置顶（如上图)。同样不需要点击主界面，可以直接切换到导航——减少操作，让驾驶者更安全。
不过，这一次哥德堡之行，我们并没有拿到更多关于智能驾驶方面的讯息。
目前已知的是，他们将自动驾驶分成了三个模式：Drive、Cruise 和 Ride。至于 Cruise 和 Ride 如何收费，会否采取订阅模式。沃尔沃的高管们没有给出确定回答。
当然，既然谈到了软件，我们肯定会问 OTA 的频次。毕竟，大众的前车之鉴已经在了。
Javier Varela 告诉我们，他们会持续增加新的软件和功能，就自动驾驶辅助功能和信息娱乐系统而言，「会按照 6-12 周的更新频率来进行升级，这是我们的一个目标，也是一个比较标准的更新的频率。」
3、全球化与在中国
沃尔沃哥德堡工厂
谈完车与软件，现在要聊的是价值观。
这一次去哥德堡，在高管访谈之外，沃尔沃最重视的一项互动是可持续 Workshop。是的，不是 EX90 这台车，或者智能座舱和设计。
这是因为，他们认为可持续发展是沃尔沃取得成功的的关键。
沃尔夫的人甚至放了狠话：「没有可持续目标的公司不可能取得业务的长久成功……那些坚持内燃机的汽车公司，再过二十年，不可能存在在市场上。」
他们谈论气候行动，强调包括沃尔沃在内，全球只有六家车企，承诺在 2030 年做到零排放；
他们强调循环经济，表示沃尔沃的业务增长正与原材料消耗解耦，汽车产业的资源再生可以实现 45% 的零配件回收；
他们彰显负责任的商业伦理，包括男性同样享有产假、为员工打造生活和工作的平衡、在采购时将可持续放在价格、质量同样的重要性等等；
沃尔沃总部雪景
为什么会这样？你可以功利地去理解。
譬如，如果不做可持续，沃尔沃在欧美会招收不到优秀的人才，比例会高达 80%；又譬如，通过循环材料，沃尔沃可以减少 10 亿瑞典克朗的成本，碳排放同样可以减少 250 万吨。
哥德堡街头
但你也可以从价值观上去认同。
在欧洲，你也很容易感知到，可持续是一种普遍的社会认同和价值观。
它存在于诸多的社会细节中；譬如，不用塑料袋而用布袋、拒绝尼龙使用麻纤维，随处可见骑自行车出行的人…..
如果文明有标尺的话，这无疑是更高的标尺。有了这样的标尺，进而才有了全球更广泛区域的信任。
而在参加过他们的 Workshop 后，我突然意识，这才是 Global 的真正含义，是 EX90 在欧美国家获得广泛认可的价值基础。而对于中国车企而言，这是需要理解，甚至艰难理解才能走过的一步。
说完 Global，来谈「在中国」。
在哥德堡参观完沃尔沃汽车博物馆后，我发了几条朋友圈。没想到，评论区炸出了好多沃尔沃的中国用户。
他们在评论区询问我是否看到了沃尔沃的新车，甚至互相推荐自己开着的沃尔沃，譬如 XC60。
在发之前，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朋友圈原来有很多沃尔沃的粉。
我想，之所以这样，一方面在于中国的文化水平层次在不停提高，沃尔沃强调的安全、品质，在价值观上获得了他们的认可；另一方面，也在于与吉利的关系，沃尔沃在国内的知名度，已经不再是「二线豪华」了。
这同样是我对 EX90 在中国的表现持乐观态度的重要原因。
二、最悲观
聊完最乐观，必须要说一说问题。
鉴于文字已经快五千了，这一部分快一点，就谈三个问题好了。
1、2024？
中国是最卷的市场。这一点，负责商业的 Björn Annwall 很清楚。在沟通时，他甚至会反问我们，蔚小理三家最看好谁。
沃尔沃汽车集团首席商务官和副首席执行官Björn Annwall
Björn Annwall 说，中国市场是令人兴奋的市场。作为豪华品牌，沃尔沃去关注传统的竞争对手是必须的，但是他认为包括特斯拉在内的新势力品牌同样非常重要。
「中国的消费者在电气化方面是走在前沿的，在创新上中国市场是走在前端的，因此我们很重视中国本土的新势力。」
只是，根据我们目前得到的消息，EX90 这款旗舰登陆中国大概率要迟到 2024 年，而在欧洲和美国，明年年中就开始交付。
虽然对 EX90 的产品力是有信心的，到 2024 年，竞争格局会怎样完全是一个未知数。毕竟，「快」和「卷」是中国市场的主要特点。
Björn Annwall 对此的解释是：「欧洲地区目前对于可持续的监管更强，处于急需纯电车型的状态，而中国市场还有理想汽车这样采用油电过渡动力方式的策略企业。」
他说，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讲，他肯定希望越早越好，「我们会尽快推动上市。」
2024 年，真的太晚了。
2、不同的本地化
本地化，是跨国车企的一个核心能力。
只是，在进入「软件+AI」时代之后，本地化的内涵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需要覆盖的能力也有所不同。
最关键的之一，包括智能座舱的本地化，尤其是 VolvoCars.OS。
VolvoCars.OS 准确地说不能算是完全的操作系统，因为 infotainment 车机系统依然是谷歌的 Android Automotive，黑莓 QNX、Linux 等底层系统也赫然在列。
VolvoCars.OS 更像是一个「管家」。基于沃尔沃更深入的软件自研，打造的一个类似于手机世界里 MIUI、ONE UI 的深度定制界面，打通上面提到的 Android Automotive，黑莓 QNX、Linux。
而从 2017 年开始立项，VolvoCars.OS 已经打通了车辆平台、车身控制、人机界面&移动互联、传感器、车辆数据、软件服务等等领域。
但是，软件领域的本地化壁垒，尤其是应用层的壁垒其实是远远高于硬件层级。
从地图导航、语音控制、音乐视频软件，再到手机 App 可呈现的内容，强如特斯拉在中国也遭遇了极多的诟病。在中国，已经几乎没有人认为特斯拉的智能座舱体验是领先的。
沃尔沃能准备好吗？虽然他们高管说，在中国他们有自己的研发团队。
第二个关键，则是是否需要提供能源服务。
沃尔沃 CEO Jim Rowan 在交流时表示，有四个因素会影响电动车的销售：
「1、里程焦虑、2、电池价格、3、充电速度、4、基础设施。前三个都可以由车辆制造商解决….但第四个因素，既是个汽车行业的问题，也是个行业外的问题，搭建充电桩的问题也可以靠政府或者投资商来解决，这个机会可以提供给更多外部的参与者。」
他的这一判断，放在海外是正确的。
欧洲有 lonity 这样的高速公路充电网络，很多跨国车企参与了其中。
在美国，美国总统拜登九月份底特律车展时更宣布了 9 亿美元（约 62.7 亿元人民币）的基础设施资金，用于 53000 英里（约 85295 公里）的美国国家高速公路系统和 35 个州建造电动汽车充电网络。
甚至这只是第一笔钱，美国政府可在 5 年内拨款近 50 亿美元。
但放在中国，则未必。
越来越多的中国新造车品牌开始兴建自己的专属充电网络。在前天的稿子中，我们也写到：
「秦力洪就说，油车可以不管能源服务，新能源车必须要管能源服务。而到今天还没有开始去自己投入、去做充换电设施的，他心里是觉得想得不够远。」
就能源服务而言，中国是一个与欧美迥然不同的电动汽车市场。
这是沃尔沃以及其他跨国车企在讨论本地化时不可回避的另一个关键问题。
最后，则还有数据和算法。
虽然沃尔沃表示，他们已经具备了 L3 级的自动驾驶能力，是否开放要取决于当地的政策。
就自动驾驶而言，算法和架构正在趋同。能力不同，很大程度来自于可复用的数据量。
这同样是有待于验证的。
3、数字触点
第三个关键问题是「数字触点」。
什么是「数字触点」，它不只是 App ，还包括线下的销售门店、交付中心、服务中心，以及理念层面的「一致化」。
在瑞典时，我们曾争议今后的汽车行业是否必须走直营模式？答案是「不是」，必须要走的是「数字化能力」。
无论是继续 4S 还是选择直营，数字化能力才是今后营销层面的底层能力，否则将无法实现高效、一致和价值观层级的认可。
更为重要的，在进入智能电动时代之后，4S 店在争议时作为品牌壁垒的可能性已经消失了。
原因可以用一个词来解释：OTA 。因为 OTA，汽车品牌事实上承担了所有软件层面体验的责任。
「数字化能力」强，用户的体验就会好。但这样的好，需要大量的人才和资金投入，也更需要与合作者完成责权上的切割。
这对于沃尔沃亚太而言，会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三、结尾
虽然一再想精简，但整篇文章下来，依然超过了六千字。
感谢大家看到最后。
对于沃尔沃，对于 EX90，我整体是持乐观态度。当然，也没有回避它们可能遇到的挑战。
毕竟，从燃油车时代跃进到智能电动时代，原本就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只有坎坷才能促进团队深入去思考问题，找出正确的道路。
祝顺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