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自动驾驶混行的城市试验
广州拥有文远知行、小马智行、百度阿波罗等一批自动驾驶独角兽企业。 南方日报记者 刘力勤 摄 |
广州的自动驾驶规模化应用又迈出了关键一步。7月14日，几辆自动驾驶车辆在琶洲阅江西路行驶。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自动驾驶车辆上路前，并没有事先“清场”。市民在不知不觉中已置身普通车辆与自动驾驶车辆混行的情景里。
当天，广州市发布了《关于逐步分区域先行先试不同混行环境下智能网联汽车（自动驾驶）应用示范运营政策的意见》《在不同混行环境下开展智能网联汽车（自动驾驶）应用示范运营的工作方案》两个政策文件（以下统称“新政”），并宣告启动自动驾驶混行试点。
以整座城市为“实验室”，一个庞大的自动驾驶测试场正在广州逐渐形成。
完成这场城市级试验，不仅要有足量的政策配套，还要倚赖于产业基础和管理体系。目前，广州市在自动驾驶领域已达成九项全国第一，正在实现从“汽车之城”向“智车之城”的飞跃。行至如今，走在全国前列的广州自动驾驶探索出了哪些经验？
●南方日报记者 李鹏程
通讯员 穗工信宣
政策▶▶另辟蹊径的需求侧改革
根据新政，广州将在黄埔区、南沙区等区域率先开展不同混行环境下的自动驾驶汽车应用示范运营，探索建立符合不同混行环境的政策管理体系。待条件成熟后，再逐步推广。试点区域内的具体运营范围（含公路类型）由区政府自行划定。
超出试点区管辖范畴且符合试点条件的区域，后续也可提出申请。试点前期主要支持开展巡游出租车、网约车、公交车等客运活动及普通道路货物运输等载物活动，后期将根据技术发展情况，由市试点办审核并陆续开放如智能环卫、快递、邮政等其他应用场景。
“我们希望构建不同混行比例、车路协同不同参与度以及多种新型出行服务的多维度、综合性、大规模城市级交通试验区，采取市、区联动方式逐步建立适合不同混行阶段所需的自动驾驶规模化应用政策体系。”市工业和信息化局党组成员、总经济师陈键华介绍。
这是广州新政的一大特色：不是由市级政策“大包大揽”，而是由各区因地制宜进行落地。这种“1+1+N”的政策体系，将系统化推进智能网联（自动驾驶）混行试验。作为一项新生事物，自动驾驶车辆的混行管理要有各项细化规章制度做保障。
广东省汽车工程学会秘书长周玉山从实务角度指出，广州发布的政策着眼于使用端、需求侧——在现有的技术框架内，设置混行的开放路段。自动驾驶技术目前尚不满足全面推行的条件，因此只能暂时降低使用端的需求，以达成技术和市场的平衡。
“目前全国其他大部分地区的政策，都是从技术端着手推进产业发展。比如制定技术标准等等，其目的是希望车越来越‘聪明’，最终实现完全自动驾驶。”周玉山表示，但这一过程较为漫长，自动驾驶车辆与人类驾驶车辆混行的阶段或将维持一段较长的时期。
在现有自动驾驶技术无法满足所有使用场景的情况下，广州另辟蹊径地从使用端想办法，让自动驾驶车辆上路，甚至实现商业运营。
之所以想方设法也要让自动驾驶车辆上路，是因为自动驾驶从科研测试到规模化应用是走向产业化的关键一步。此举将有利于衍生产业链完整的新产品和新服务供给，快速建立全新的智慧出行服务生态，形成自主可控的自动驾驶汽车产业链。
主体▶▶经历疫情淬炼的实战尖兵
宣告启动混行试点，广州有足够的底气。
新冠疫情防控一线，广州的自动驾驶车辆临危受命、冲锋在前。它们在封闭管理区域配送物资，既减少了人与人直接接触带来的交叉感染风险，也提高了工作效率。
例如，广州的L4级自动驾驶出行公司文远知行WeRide从6月4日至6月23日，利用无人驾驶小巴（Mini Robobus）和无人驾驶出租车（Robotaxi）向荔湾封控区运送物资。此外，小马智行、百度阿波罗、广汽集团等车企也参与了封闭封控区物资运送，助力搭建供需“最后一公里”和“最后一百米”通道。
据统计，本轮战“疫”期间，广州累计出动自动驾驶汽车20多辆、无人物流配送车30多辆，累计配送物资超260吨。
“此次实战，无疑是对自动驾驶企业的一次技术实战检验，也证实了自动驾驶技术已具备规模化示范应用的成熟度。”陈键华评价道，“目前，广州市基本具备示范运营的基础条件。”
广州现已累计向10家测试主体旗下127台智能网联汽车发放测试通知书。截至目前，广州自动驾驶企业道路测试累计总安全里程255万公里，零事故发生。
疫情中涌现的实战“尖兵”，不止有车企的功劳。自动驾驶车辆上路需要庞大的产业链提供支持力量。经过广州近年来对相关产业的培育，自动驾驶的配套逐渐齐备——
车载导航系统关键技术方面，广州市卫星导航定位企业数量约占全国同类企业总量的20%，其中泰斗微电子是国内首个集成了射频、基带与闪存“三合一”解决方案的厂家，目前在车载北斗导航领域拥有约70%的市场份额。
智能网联产业生态方面，广州是国内第一个批准5G远程驾驶测试的城市；国内第一个认可其他地区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许可的城市；国内第一个开展Robotaxi试运营和自动驾驶网约车服务的城市；国内第一个发放载客测试牌照的城市。
公共检测平台方面，位于广州的电子五所“广州国家汽车电子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聚焦于新能源与智能网联汽车领域，覆盖相关检测项目1700余项。广州还吸引了TUV莱茵、TUV南德、UL等国际知名测试机构落户，可为汽车产业提供多项国际标准的认证服务。
《广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促进汽车产业加快发展的意见》显示，广州力争到2025年，全市L3（含）以下级别自动驾驶汽车新车装配率超过80%，L4级别自动驾驶汽车实现产业化。
场景▶▶“智慧的路”加持“聪明的车”
新政发布当天，第二届自动驾驶图灵测试同步启动。观众现场可以与自动驾驶车做互动小游戏：坐在后排的乘客，无法看见前排驾驶座上安全员的动作。乘客们扫码即可在不同路段答题：刚才这段路，你认为车辆是自动运行，还是手动运行的？
经体验，乘客们很难准确判断车辆的运行方式。部分路段上，自动驾驶已实现与交通流的无缝衔接。“新政就是要让自动驾驶车辆逐步渗入到交通流里，然后考察无人车对交通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增加自动驾驶的渗透率。”周玉山坦言。
当前，汽车的属性和定义已经改变，自动驾驶汽车的产业链已经远超出传统燃油车产业链所覆盖的范围。汽车已经由一个典型的机械产品，扩展为电器电子产品；由一个移动机械，扩展为“超级移动智能终端”以及互联网产品、电子信息高科技产品。
自动驾驶车辆与普通车辆和谐共处，意味着人工智能、5G等技术对现实场景的征服。7月14日同步发布的《广州市智能网联汽车（车联网）示范应用场景目录》指出，广州将加快推动9项应用场景建设，进而从应用端推动车联网基础设施建设。
这些应用场景包括：网联自动驾驶网约车、BRT公交车路协同优化、高速路口车联网快速通行、V2X协同驾驶交通优化、干线物流智能驾驶重卡、自动驾驶接驳车、网联自主泊车、自动驾驶专用车、自动驾驶小型服务车辆等。
“我们的目标是构建智能网联汽车与智能交通、智慧城市深度的融合生态。”广州市工信局局长江智涛曾表示，“要将智能汽车、移动出行与社会生产生活服务要素融合，为全场景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发展建立生态，为智能时代蓄积战略数据资源。”
周玉山指出，立足现阶段，广州正在搭设“智慧的路”，补偿车子智能不足的问题。
“广州已明确了建设智能化基础设施、建设新型网络设施、开展智慧停车应用等试点工作任务。”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行业监测与研究中心主任王洋谈到，接下来，广州还将持续聚焦推进琶洲车城网项目、黄埔智慧交通项目和车联网先导区建设，进一步完善场景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