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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风雨中唱歌的刘欢,他要我们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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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道林出生在澧县盐井公社太白大队,他的爷爷是算命的,还兼职阴阳先生,帮别人选一个有“脉气”的葬人墓地,可得三尺白布,一双草鞋,吃三餐饭,报酬另算。活儿轻松,也好挣钱,当时是太白大队的首富。可手艺传到道林的爹爹这一辈,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要破四旧。可怜道林他爹,有一身的过硬本领,居然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但龚道林是独子,没有哥哥姐姐,父母大人既勤劳又节俭,家底还算殷实。龚道林只要一上街,他就有钱吃流糖烧饼,还吃冰棒。家里有红薯和麻花,他想吃就吃。从小学到高中,从来没有拖欠学费。

我和道林从小学混到初中,又从初中混到高中。只是他高中毕业就上了大学。而我呢,也轻轻松松考上了湘潭大学,家里穷呀,没钱交学费,只好当兵去了。

哈哈哈哈!骗人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当兵之前,咱们高中没毕业啦,哪来的高考?

当兵回来之后,安排到津市羊湖口仓库里做事。那时候没有手机和微信,我和龚道林断联系好久了,有点想他。有一天在津市窑坡渡,突然就看见了他。好久不见,情绪特别激动,说不完的喜悦,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又是下馆子。原来他大学毕业之后,安排在绢麻纺织厂当个小官。

从此之后,津市窑坡渡绢麻纺织厂,成了我三天两头必去的打卡地。一开始,我的心灵很纯洁,坐在一起喝喝茶,到窑坡渡散散步,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如果有旁人在场,我们就从东半球扯到西半球,显示自己有文化、懂时政大事。

有一天,道林宿舍窗外有人叫他,我们往下看,是两个天真活泼的姑娘。当时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但从那天开始,我的心灵不再纯洁,总是东想西想:纺织厂姑娘如此之多,何不交几个朋友,然后顺藤摸瓜,摸个漂亮的姑娘回家。

道林是个好人,自己孑然一身,也不动声色。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时,他满口答应,愿意帮忙。

一个星期之后,好消息纷至沓来。他帮我物色了一个姑娘,远远的,他指给我看,这姑娘除了脸上有麻麻点点,再无其他严重错误,身材较高,头发乌黑,辫子粗又长。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紧张,他征求我的意见,我竟说不出话来,还用征求吗!

只是两天之后,我心里有点凉,道林告诉我,这姑娘好是好,就是没有户口,但她的哥哥是副厂长,今后有可能解决。我知道是他在安慰我,当时“农转非”,犹如上青天呀!但我家里穷呀,穷就不能择妻,我考虑了一下,表示没问题。

又等两天之后,我心里的冰凉又增加了几分。道林又告诉我,这姑娘和别人扯过结婚证,同床共枕已有两年有余,虽然没有举行结婚仪式,基本上就叫离婚的寡妇。

这一下,我心里就“咚咚”打鼓了,一夜没有睡着,要是传出去,脸往那里放,老祖宗的颜面何在。考虑了又考虑,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可以,没问题。

我想有个家呀!

就要相亲见面了,最后的结果好似青天霹雳!那姑娘说看见过我,她不愿意,说我没有一米七。

我时常想,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管她去爱谁!但我实在无法管控自己,从此沉默寡言,不知道为什么,忧愁总是围绕着我。

一年以后,龚道林搬到了市区,我当时工作很忙,见面的机会就少了。突然有一天他打来电话,说自己找了女朋友,身材苗条,长相周正,好贤惠。听到这个消息,我一下变得狂躁起来,无名的怒火不知道从何而来!只是听他讲,女朋友没有工作,在外面炸油条,我的心里才慢慢平缓下来。

几天之后,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在街上散步,我暗中观察他的女朋友,真的人才好,一身黑颜色的蝙蝠衫,学城里的姑娘走路,慢慢吞吞的,气质好,还洋气。

深秋过后,天气渐渐冷了,龚道林告诉我,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突然有一天,他的女朋友跑到我这里,进门就哇哇大哭。这如何是好?我竟手足无措,要是外人看见了,怎么得了。原来道林欺负了她,说了狠话。她说很喜欢龚道林,愿意一起过日子。要我转告龚道林,她真的不差,现在好多人追求呢!其中就有个电影院的放映员。

临走的时候,她还帮我洗了一大盆衣服。我送她到大门外,那泪汪汪的一双杏核儿眼,勉勉强强地笑。

之后我没有去劝龚道林(我这个人好坏的)。没有几天,他们两人来到我这里,满面笑容,手挽着手,欢呼雀跃。小两口,真是小小的小两口呀!

从此之后,他们两人在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睡觉。爱情这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结婚之后,媳妇儿在外面摆摊炸油条,龚道林上班,晚上整一盘牛肉,炒两个小菜,喝点白酒,快哉快哉!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样诞生了。

而我却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公司经理看我情绪低落,影响了工作,多次找我谈话,也非常理解我。在一次大会上,号召全员职工关心我的婚姻大事,如果哪里有可靠信息,可以前去咨询,并全额报销差旅费。并且郑重承诺,只要我找到女朋友,立马解决户口和工作问题。从哪天开始,整个公司迅速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为小张找女朋友。

那一年的秋天,我终于有了一个家,一个没有多大的地方。当我在外面辛苦了一天,回到家后有一杯热茶,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们的人生已到高潮。那时候流行一首歌曲:手拿一只划船的小桨,满载鲜花到街上,卖完鲜花买衣裳,穿在身上真漂亮,咿呀哟,咿呀哟,幸福生活万年长。

幸福生活哪有万年长,两年不到,风云突变

九十年代,大风起兮云飞扬,全国刮起了猛烈的“下岗”潮流。我们还没有缓过神来,就成了时髦的下岗职工。那几年,刘欢站在风雨中天天唱《从头再来》。我要是没有文化,不懂知识,我肯定会找到他,使劲的将他摔在地上。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怎么从来!你站着唱歌不腰疼呀!

生活再一次把我们逼到了墙角。国家职工的尊严,退伍军人和大学生的荣耀,突然被抛到九天云外。幸亏我们从小就是苦人,人生本来苦难多,再多一次又如何!

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岗之后,我首先在澧县折腾了几年。骑“慢慢游”载客,搞卫生纸经营,为经济纠纷在拘留所遭人拳打脚踢。

实在折腾不下去了,就跑到张家界去寻找命运的转机。我去的那一天,在汽车上亲眼看到龚道林两口子拖着板车,板车上面有瓜子花生,他们正沿街叫卖,板车后面坐着他们的小孩。我心头一酸,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我准备给他们打声招呼,可是“小曲好唱口难开”呀。

到张家界之后,我买了一个二手推车,租了一间民房,每天蒸馒头到消防队那里的农贸市场去卖。一个星期之后本钱都还没有回来,推车就被市场管理人员没收了。手上一分钱也没有,老婆又病了,小孩的学费钱也没有着落。与市场人员交涉无果,回来时饿得心里发慌,重重摔在马路上。四十几岁的汉子,竟然怎么也爬不起来。

那一天晚上,我们全家人都哭了。亲爱的祖国呀,你是否知道,我也是共产党员,是退伍军人,我现在实在走投无路了。

张家界后榕街上有个牙科医生,我一辈子感谢他,他借给我二十元钱,买了两包上好的香烟送给市场管理人员,推车拖回来了。

第二年的春天,承包了张家界“家润多”超市的面点作坊,从此之后,我们每天凌晨两点到店,一直忙到下午。然后到外面采购原料,晚上又要洗洗刷刷,一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

小孩正读初中,每天也和我们同时起床,然后一起到店帮忙。别人家的孩子正在甜蜜的梦乡时,我们家小孩已经忙碌三四个小时了,天刚放亮,又要背起书包奔向学校。

小孩在上海读书时,我们也一同前往。我在一家工厂打工,老婆开职业中介所。后来我也辞职了,共同经营店面,职业中介成了劳务派遣,道路开始宽广。

2019年,上海各地严格控制外来人口,我们也经营不下去了,便夫妻双双回到了老家常德安乡。在安乡置了一个小窝,手里有几颗稻粮,心里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

也在那一年,我四处打听,寻找患难兄弟龚道林。在常德上班的胡以军告诉了我。我一个电话过去,好久好久都没有声音,当得知是我时,他声音哽咽,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我去看他。在一个小饭馆里,我们相识对坐,回味往事,一杯接着一杯。红脸、汗珠、还有伤心的眼泪。

他告诉我,他在街上拖板车叫卖三年,大桥下修自行车五年。外出打工没有盘缠,本来去东北,却到南方同学裴光富那里去借钱。儿子上幼儿园那年,为三百块钱到过所有亲朋的家里,一张张冷脸,心都碎了。尘世苍凉,人情纸薄呀!

“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他全然不顾服务员都在望他,突然高声厮叫,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最后一头栽在地上。

我心里一阵阵发痛,真正的疼痛难忍,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我心里明白:祖国不易,祖国不易呀!苦难兄弟不止我俩,千千万万的下岗工人,亦是如此,亦是如此呀!

2024-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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