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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头”吕安


黄永玉的弟弟黄永厚,有一幅画叫“搭头吕安”,画的很有趣。老画家黄永厚的意思是吕安白白陪斩了嵇康。这大概也是很多人的看法。嵇康早就触了司马昭的逆鳞,因为替吕安“不孝”辩护刚好给了司马昭一个杀人的借口,于是原本流放的吕安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为嵇康“搭了头”。

有时候想想,觉得中国的文士传统,大约都会强调文士和统治者的紧张关系。除了在中华文明最昌盛最有自信的唐、宋,实际上文士,或者说知识分子,无论在野还是在朝,作为政权的天然制衡者,确实和专制统治者关系都相当恶劣。(直到清朝在空前的鲜血暴力和文化禁锢、闭关锁国前开始大规模“奴化”,不再作为制衡者,而是变成了维护者,于是开始失去了判断和文化更新能力,整个阶层基本堕落,直到今天也没洗白成功。)正因为这样,中国的知识分子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被迫害的恐惧和怀疑,因此,嵇康的死,自然成为魏晋风骨的标志性事件,很容易得到认同,而吕安,也就在分量上,只能为嵇康陪斩了。

但是吕安的死,真的是因为嵇康替他出头反而间接促成的吗?




在我看来,吕安的死,一半是自己作出来的。嵇康虽然谈不上完全只为吕安的鲁莽“搭头”,但陪斩的究竟是谁,还真的很难说了。

嵇康本人,其实大半是个政治冷感的艺术家脾气,如果真是有心政局,洞察时事,或者一心一意为了自己的理想殉道,大约也不会有《幽愤诗》和对子女家人的《家诫》。《幽愤诗》中有对自己个性刚直偏激任性的反思,《家诫》更是简而言之一句话——“夹起尾巴做人吧”。人总有脆弱的一面,嵇康也不例外,他自己纵然顺达畅意,有着自己追求的理想境界,但恐怕也和阮籍一样,知道那是注定不可求的东西,因此并不愿意别人步自己的后尘,大约更不会主动求死甚至送死,只为了玉碎时的那一声清脆的声响。


所以,嵇康虽然讨厌司马昭,不屑钟会,对司马集团一直采取不合作态度,甚至偶尔还会发生一些不太直接的正面冲突,但却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除了钟会“潜”的嵇康“欲助毌丘俭”一类捕风捉影“欲”类谣言外,嵇康几乎没有做过任何一件维护曹魏而背叛司马的实质性事情,他的爱恨更多像是出自本心,并没有太多政治色彩,这也是很多人认为司马昭大约会后悔杀了嵇康的原因——如果不是钟会想要嵇康死,嵇康其实没有那么恨司马昭,司马昭也犯不着和嵇康为敌,而且很可能发自内心认为,嵇康被“吓吓”后,就会像阮籍一样比较安分了。

司马昭后不后悔嵇康会不会安分这是另一个话题(其实我想司马昭大概是不会后悔的,嵇康大概也不会安分),但内心有着对司马集团彻骨憎恨的,并不是嵇康,而是吕安。

他的仇恨当然可以谅解,自己的妻子居然被奸污,这已是前所未有的耻辱,而侮辱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哥哥——家丑不能外扬,在重视门第的魏晋,或者说在中国,这类事都只能打落门牙肚里咽,这便更是耻辱中的耻辱。到最后还被恶人先告状,反而是自己被扣上污名承受刑罚,心胸再豁达只怕也会想不通。而吕巽为何能如此有恃无恐,呼风唤雨?其根本原因恐怕还是他新得宠于当权者,和此时的利益集团早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手上握有纵然诬告也能成功的资源和权力。而吕安原本大约和嵇康一样对司马集团不太感冒,再加上这一条,但凡是个有血性的人,恐怕都会新仇旧恨,咬牙切齿了。


但这并不是说,吕安完全无辜。

吕安有一封著名的《与嵇生书》,嵇康儿子嵇绍坚决否认这是写给他父亲的,但也有考证者认为出任司马政权要职的嵇绍否认,是为了替其父亲掩饰。如果这封信真是吕安写给嵇康的,那就有些过分了。通篇不知所云的自我标榜,暗讽时事。信中甚至措辞浮夸地说:

据载这封信是吕安因吕巽诬告被流放时写给嵇康的,如果为真,从信中内容看,简直不知道吕安想要干什么——平涤九区,恢维宇宙?吕安即使心里恨意难平,也要掂量下自己的分量,直接将自己标榜成为反司马的首领?这封信在当时的背景下,唯一的效果就是引起司马昭的疑虑,另一方面会大大刺激嵇康,让嵇康义无反顾的替自己出头。果然嵇康很快就写了著名的《与吕长悌绝交书》,然后成了把自己送上断头台的铁证。

没有在面对侮辱时做出任何反抗的吕安,在最后的公平也沦丧后,将矛头义无反顾的对准了当权的司马集团,只能说,可以体谅,但,却极不理智。这样的一时之愤毫无意义,连以卵击石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徒劳的将更多人牵涉其中,酿成更巨大的风暴。

——虽然此时苛责受到人生重大打击的吕安,确实有些不尽情理。但后世之人却必须看清教训,避免天真

嵇康交友,大多唯心而已,在与竹林七贤其他人渐行渐远之时,他后期主要的朋友,是喜欢研究学问,对政治完全不感兴趣的书生向秀,以及爱憎比自己还要强烈偏执的吕安。这三人中,吕安的历史记载最少,看来三人中以倾听者和捧场者为主。除了著名的兄长诱奸弟媳案(见蓝雯轩《世说新语·广陵散(一)》),还有记载的他和嵇康的交游,以及题在嵇康门上的“凡鸟”,

仅从这件事而言,吕安远比嵇康冷对钟会要傲慢无礼:嵇康对钟会的不喜一以贯之,嵇康和钟会也从无交情,嵇康搞不好还想借这个事彻底和钟会划清界限。但嵇喜毕竟是嵇康的哥哥,还很疼爱嵇康,除了平庸一点,又没有什么人品差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一番热情邀请自己弟弟的朋友做客,只换来吕安这么酸不溜丢拐着弯的讽刺,吕安到底又何必要如此自我标榜?

吕安是个真挚热情的人,爱恨分明,直抒心杼,心无城府,这恐怕也是嵇康最为看重,与之深交的品质。只是这份强烈中,却总隐隐约约透着点不厚道。他与吕巽的过节固然有着吕巽人品太渣的成分,但随后的休妻,妻死,请嵇康为己证,乃至《与嵇生书》一类的事却实在太不留余地。吕安并没有什么名望地位足以护身,也不见他有何惊人之举、之作流传后世,他如此决然就不仅是人性使然,还有些“志大才疏”,自我膨胀,在更加傲慢无礼自我膨胀不允许有异议的专制王朝中,为自己引来灾祸,只怕很难避免。


吕安当然此时是知道自己兄长吕巽正见宠于新贵钟会的,恐怕他也很清楚嫉恶如仇心中有侠气的嵇康绝不会对自己遭受的屈辱坐视不理。也许他并未深想其中的因果,但所有的事情已经是干柴烈火,一点即着。无意间让自己成为嵇康之死导火索的吕安,若说无辜,只怕嵇康自己就要第一个去喊冤。

清代学人沈德潜认为嵇康的《幽愤诗》中所提到的“好善闇人”是嵇康“悔与吕安交”的意思。沈德潜的评价自然太过简单,而且有些“私货“。不过推及嵇康内心,或许真有几分这样的意思也说不定,因为《幽愤诗》中“子玉之败”这样的典故,似乎也确实用来指引吕安比吕巽更为贴切,在嵇康的内心深处,唯有吕安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他若有怨恨,自然也更容易对着和自己更亲密的人。嵇康,毕竟是不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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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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