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冲击万亿之城，烟台的底气在哪里？
2022年底，寒冬凛冽，正是疫情最肆虐之时，却也是全国各地密集召开两会之时。这一刻，像极了一场汽车拉力赛的起跑，熬过了三年疫情的考验，每一座城市的“油门”都在轰鸣着，等待着倒计时的钟声清零，然后冲上赛道，一路狂飙。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江苏常州与山东烟台几乎同时宣布：2023年将实现地区生产总值过万亿的目标。
谁会是中国的下一座“万亿之城”？
2022年，常州GDP达到9550.1亿元，工业总量突破2万亿元，规上工业增加值增长9%以上。春节后上班第一天，烟台发布了2022年经济运行情况，GDP达到9515.86亿，规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10.8%，高于全国7.2个百分点。与此同时，烟台市的“四个全省第一”也格外亮眼：省级重点项目总投资额全省第一、地区生产总值增幅全省第一、规上工业增加值增幅全省第一、规上工业利润总额全省第一。
两座城市均距离“万亿能级”一步之遥，谁会是全国第25座“万亿之城”？也许，这不是一道选择题。在熬过了经济下行与疫情冲击的漫漫寒冬，“春天”让每一个人都无比期待的此刻，人们最想问的不是“烟台还是常州”，而是——
千帆竞速，烟台冲击“万亿俱乐部”的底气究竟在哪里？
一、项目为王开年即是决战
元宵节刚过，冬雪尚未消融，春寒依然料峭。烟台市委、市政府马不停蹄举行了全市高质量发展集中观摩活动，用两天半的时间，对全市13个区市、26个重点项目进行了现场观摩。
高新区是此次观摩活动的第二站，像他的名字一样，高新区是全市最年轻的一个区。新，意味着活力，意味着无限可能，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也多是年轻人。
郝新民是他们中的代表，作为山东省工业设计研究院的一名设计师，虽然外面观摩的人群熙熙攘攘，但是郝新民只关注自己眼前的设计图稿。
郝新民说，他们现在做的是给北京的一家企业做的一款针对战场环境用的一个四足的仿生机器人，它主要是在战场环境上负责后勤保障、侦察运输以及火力打击。
很难想象，这样一款高精尖的仿生机器人，他的设计灵感会诞生在刚刚成立的工业设计小镇。只看创意，不问出处，这正是工业设计的魅力。一年前，谈起工业设计，烟台人会感觉陌生，虽然世界工业设计大会在烟台已经连续举办了四届，但是工业设计位于实体产业链的上游，它像一个空中楼阁，究竟能撬动哪些产业，又能带来多少产出，很多人都心存疑虑。
山东省工业设计研究院副院长秦浩杰说，国外能达到1：1000以上，在国内的话像南方一些企业，一些地区的统计也能达到1：30、1：60甚至1：100的产出。也就是我们投入1块钱，就可以有30、60块钱，甚至几百的产出比例。
2022年，烟台市提出了创建“世界设计之都”的口号，作为它的重要载体，工业设计小镇的一期项目落在了全市最年轻的高新区。整个小镇计划打造八个功能版块，其中设计街坊引入知名设计企业和机构，集聚设计人才；原型创新工场为企业提供首台(套)研发和全产业链服务。目前，山东省工业设计研究院、中德工业设计中心等十几家国内顶尖工业设计机构已落户小镇，北京冬奥会上亮相的首台国产雪蜡车便出自这里。一炮而红，小镇的订单开始应接不暇。
像这种项目郝新民一年大概可以做到7到8个左右，这些项目也是来自全国各地都有，大部分是山东省内的会比较多一些。
秦浩杰说，大量的需求是一些中小企业，它自己不具备这样一些研发设计提升的能力，但是它有这个需求，所以我们这样一个平台，这个工业设计产业链的平台，我们这些企业就能帮助他们去做这个工作。
立足高新，服务山东，甚至服务全国，这是工业设计小镇顺势喊出的口号。然而，名声越来越大，订单越来越多，眼瞅着一个杠杆撬起了众多产业，而超高的收益却不能揣进自己口袋，高新区首先着了急。
高新区工业设计小镇推进中心副主任程普杰解释说，实际上工业设计的这个概念，它还有更大的内涵和外延。这里边你像在工业设计这个领域，所有它出来的这些理念或者成果，高新区想把它真正落地是在我们这些新型的产业园区里面。
这几天，程普杰着实有点忙，小镇上的几个项目他每天都要转上好几遍。用他的话说，这可是实打实的玩了命了，要不是施工规定，程普杰恨不得项目建设24小时连轴转。
“不光是这一个，其他的工地我都是每天我们上午、下午基本上都要来一趟。因为现在是赶工期，为什么我们正月初四就已经开工了，因为现在我们这些厂房根据业主的需求，今年6月份他们要进行正式投产，所以现在时间非常紧。”
不满足于仅仅做设计，高新区想要将设计外延的众多实体工业落在本地，为此，他们在小镇内规划了智能制造等三个产业园，边建设边招商，年轻的高新区正在让一个个大项目变成一个个大产业。
“在去年的7月23日，那么工业设计小镇产业赋能示范区启动仪式上我们就签了一个大单，这个大单是由上海苏科高新投资集团在小镇内投资了三个项目，其中一个是智能制造产业园项目，还有一个烟台企业总部产业园项目，还有一个是烟台电子信息港产业园项目。这三个项目是7月份签约以后，9月份就正式开始启动相关的建设。现在我们这个院已经1期工程大部分有四栋楼基本上已经建成了。”
从卖设计到落产业，高新区的项目建设开年便是冲刺跑，迅速实现了“从1到N”的转变。而高新区“项目为王”的理念正是烟台市冲击万亿俱乐部的底气之一。在此次项目观摩会上，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江成指出，要“把着力点放在产业配置上，把突破口放在项目建设上”，以项目的高质量发展来稳工业、稳运营、稳增长。兔年伊始，一大批层次高、体量大、对区域发展具有引领支撑作用的重大项目全面进入建设主攻期：裕龙岛炼化一体化项目今年6月将实现中交；万华新材料低碳产业园项目二期工程将全面启动基础施工；海阳核电3、4号机组继续进行主体施工，预计完成工程量的35%。
山东核电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马元华介绍说：“核电2期工程投产以后整个海阳基地将为山东省电力提供总共500万千瓦的基础负荷。可以实现为山东省5100万人口提供电力，相当于占到山东省人口的一半以上。”
从高端化工，到清洁能源，项目建设撑起了烟台经济未来井喷的数个增长点。强强竞逐中，项目建设是赢得竞争的关键。2023年，烟台市谋划实施了总投资2.2万亿元的537个市级重点项目，年内要完成投资2500亿元以上，其中“9+N”高端制造业项目197个，年度计划投资1411亿元，16条产业链项目数量达到244个，年度计划投资1794.8亿元。
当前，烟台调整初设19个指挥部，分别由市领导任指挥长，实行月调度、季考评、半年观摩、年底考核，强力推进重点项目建设。服务企业专员制度将加快服务机制融合，建立企业问题快速化解通道，全力保障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畅通。
快点，再快一点，只要向着既定目标全力奔跑，真抓实干，“万亿俱乐部”也许只是烟台下一次腾飞的起点。
二、工业底蕴真金不怕火炼
作为山东经济的“第三增长极”，三年疫情的考验，让烟台深厚的工业家底洗尽铅华，愈发纯粹。
工业，尤其是先进制造业，是城市发展的胜负手，在当下已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无论是这两年在省内表现抢眼的潍坊，还是目前“排队”冲刺万亿俱乐部的常州、唐山、徐州，都是工业实力雄厚的城市。而烟台能有今日成就，更是离不开“新旧动能转换”背景下的工业转型。以化工产业为例，这几年，烟台坚决淘汰落后产能，企业数量由2018年的700余家减少到现在的380余家，过去十年，单位GDP能耗累计下降34.9%，被国务院授予工业稳增长和转型升级成效明显市。
一边整合传统产业提档升级，一边培育新兴产业裂变腾飞，双轮驱动的战略最终奠定了烟台工业的新格局。
招远，烟台老牌的全国百强县，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摆脱“一金独大”的产业困局，尤其是2021年的矿难事件之后，招远构建多层次产业模式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招远市副市长荆兴业说：“做好金、延伸金、超越金、不唯金”。这次观摩之后。他马上就要到福建去，去规划一个黄金创意产业园，今年肯定是要动工建设的，把黄金的设计、加工、销售、展销于一体的这么一个黄金创意产业园。
一边是黄金产业提档升级，向“微笑曲线”的两端延伸，一边是努力培育新兴产业，招远的产业转型之路看起来艰难无比。然而无形之中，却也有意想不到的“助力”。盛世智能制造基地是一家为华为、中兴等知名企业生产智能手机、平板等电子设备的深圳企业。招远从2021年底开始与企业洽谈，到2022年3月开工建设，再到2022年8月正式投产，毫无产业基础的招远实现了对该项目“当年招引、当年建设、当年投产”的“招远速度”。
盛世智能制造基地总经理房士宾对记者说，其实最早的时候，第一站还不是到招远。公司来山东也考察了好几个地方，像山东菏泽、枣庄包括济宁这些地方都有在去看。
多地竞争，毫无相关产业基础的招远却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除了招商团队的诚恳与良好的营商环境，一个连招远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场外助力”成为了关键。
房士宾说：“因为我们的销售渠道都是稳定的，长期稳定的，但是原材料供应商这块，我们也想一些有优势，有优质的供应商在附近能配套形成那当然是最好的。你像龙口的道恩集团，像我们招远本地的贺利氏这些我们都形成了一个上下游配套的一个关系。”
虽然不属于同一链条，但是新材料与贵金属都是智能制造不可或缺的配套产业，而在山东，这两大产业的集聚地非烟台莫属。强大的工业底蕴一旦形成，产业聚合往往无风自动。与招远一拍即合的盛世智能制造项目，从去年8月开始投产，仅用了4个月的时间便创造了10个亿的产值。
荆兴业颇有感触的说：“都是抢出来的，都是这样的。没有说感觉到有疲惫这个概念，因为大家现在都是在边赶边强边跑的过程当中，享受到的是你不断能够给这个城市带来变化，带来快速的往前，像我们按下快进键一样的，这种往前提速当中的喜悦感反而更多一些。”
如今，一期项目刚刚投产半年，盛世智能制造基地在招远的二期项目也已经开工建设了，体量上更是一口气扩容了三倍。几乎同一时间，蓬莱区刚刚投产的法国液化空气烟台制造基地项目也在密切关注着招远“无中生有”的智能制造产业，以及黄渤海新区的光电传感产业。
液化空气工程制造(烟台)有限公司总经理陆世豪说：“我们现在有大量的集成电路产业的客户，我们生产的设备能够给客户提供PPB级别的高纯氮气，PPB的意思就是十亿分之一，因为集成电路产业对氮气的纯度要求非常非常高，同时对设备运行的可靠度的要求也是非常非常高。”
作为法液空在亚太区投资的唯一一个进行空气分离和氢能相关产业装备制造的基地，项目当初能够落户蓬莱，就是因为庞大的中国市场以及烟台周边高端制造业集聚的优良环境。
陆世豪跟我们介绍说，在山东省内像华鲁恒升、万华化学、冶矿等都是他们最重要的客户，现在他们正在为万华提供多套设备的生产与制造。
从单体项目到16条重点产业链，再到互融互通、无尽延伸的产业面，烟台经济得以奋跃而上的另一大底气，便是雄厚的工业基础与健全的工业门类。如今，在这片厚植的工业土壤上，烟台已经成长出绿色石化、有色及贵金属、高端装备、电子信息4个千亿级产业，先进结构材料和生物医药入选全国首批66个国家级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然而，工业底蕴深厚、数据亮眼的烟台，短板也同样明显：去年前11个月，烟台规上工业利润达到了612.7亿元，而万华化学的三季度财报显示，其净利润达136亿元。也就是说，除了巨头引领的高端化工产业，烟台其他产业的效益并没有那么高。2023年，提升工业盈利水平，是烟台急需破解的一个难题。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理事，中央财经大学龙马学院执行院长万刚说：“很多城市不具备烟台的能力，原因是什么？没有形成特色化，没有形成特色化向下的产业集群，烟台恰恰在几十年的发展中它形成了龙头企业，形成了特色化，形成了产业化。那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破万亿对烟台来说这个题目小了，烟台的发展是破万亿以后的思路，这应该是烟台下一步的思路。”
三、挺进万亿功成不必在我
2021年底，曾经以乡镇经济闻名全国的牟平区，再次提出了“重返第一方阵”的响亮口号。2023年初，全市高质量发展集中观摩活动第一站便来到了牟平。
牟平区委常委、副区长王军涛自豪地说：“应该说今年你像我们在生命岛的建设中其实创造了全市第一，还创造了很多全国首创，全城首创。你比说我们的用地的环评，那是属于全国首创，我们做到了当年四证齐发，这都属于在烟台市应该说是发展上都是比较有创新意义的。”
很多人至今会有疑虑，烟台市生物医药产业链的领办园区为什么会放在牟平，仅仅是因为高速推进，创造了多个“烟台速度”的蓝色药谷生命岛项目吗？
这几天，石药集团烟台生物医药高科技产业园内，工作人员正在推动一款新药落地牟平的手续流转。
石药集团百克(山东)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徐光说：“我们现在计划是在今年大概在六、七月份就可以报产，这是我们最快即将上市的抗体类产品。后续我们还有针对降糖的、减肥的，都会陆续落地到我们这个园区里边。”
2010年，作为辖区的第一家生物医药企业，石药百克最初的规划只是将津优力这一个成熟产品放在牟平生产。如今，总投资30亿元的石药集团烟台生物医药高科技产业园已经开始了工程的建设，是什么催生了如此大规模的产业增资？
徐光说，因为医药产品相对来说链条会比较长，时间周期也会比较长，到2013年的时候烟台厂区才真正开始投产，真正产生效益到2016年才逐渐产生效益，包括2017年进了医保目录之后，整个企业才真正实现一个快速高速的发展，其实这是一个很考验双方耐心和信任度的问题。
长达七年的“空窗期”，只见投入，不见产出，不仅是企业煎熬，政府更煎熬。要顶住压力，保持定力，这对于一届政府班子来说不难做到，然而七年间牟平区的政府班子早已换了好几拨，前人埋下的种子，后人没能收获果实，按照流行的政绩观，这样的项目很快会被“打入冷宫”。
王军涛回忆说：“其实当时在引进的时候据我了解我们的干部群众是有过一定争议的，因为当初给了很多的优惠政策，但是就像养了一只鸡迟迟不能下蛋，大家各方的争议声音是越来越大，但是各界领导保持了招商引资、产业培育当中的这种定力，这种韧劲，一届接着一届对石药百克这种支持。”
十年磨一剑，用政府的诚心，换企业的信心。原来，生物医药产业在牟平得以厚积薄发，靠的不是“快”，而是一个“诚”字。如今，生物医药产业已在牟平区遍地开花，涵盖生物药、化学药、医疗器械、药品包装材料、医药流通等多个领域，生物医药产业更是成为牟平“2+4”产业体系中的“两个千亿级产业”之一。牟平区久久为功，以“功成不必在我”的心态谋划产业布局。而在芝罘区的联东U谷智能制造产业园项目上，则处处涌动着“功成必定有我”的冲劲儿。
北京联东投资集团山东一区总经理李俊毅在现场会上发言说：“我们对中小企业特别是中小制造业企业几乎没有政策，你看我们园区招商其实和政府招商是一个互补，我就是去面对小企业，中小制造业企业，我一个企业可能就用我1500平米的房子，一年产生的一二百万的税收，但是架不住多，这一个园区我能容纳六七十家，那六七十个一百万，那你想想六七千万，我一共100亩地，我亩均产值能达到五六十万，那这也是相当的体量了。”
芝罘区投促中心负责人杨丹说：“因为在他们印象里边，包括在我的印象里边，产业园区他有自己的运营团队，他自己干(招商)就可以了，因为最着急的一定是产权所有方，这个可能是个固式思维，但是这也是我们这些团队需要克服和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怎么能配合联动起来。联东U谷的资源我们怎么用，我们的资源怎么给联东U谷用，这应该是个契合的。今天咱们就把这个契合点给找出来，打开。”
谋产业之布局，十年也等得，解企业之所急，一刻也不耽搁。这是良好营商环境的体现，更是烟台干部精气神儿的体现。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又必定有我，这股冲天的干劲与豪气，才是烟台跨入“万亿俱乐部”的最大底气！
万刚院长说：“烟台破万亿以后的时候，我相信我们作为普通的老百姓，你会越来越能感知到给我们带来的变化，那我们可能会谈的不是要看一看苏锡常，不是看一看粤港澳，不是看广深，也有可能北方看我大明珠是烟台。”
GDP突破万亿，曾经是多少烟台人仰望而不可及的目标，如今触手可及之时，我们既知使命光荣，又当清醒对待。“万亿之城”不是终点，只要我们牢牢抓住项目建设的牛鼻子，始终保持刀刃向内的改革勇气，持续迸发一往无前的奋斗精神，烟台的发展便永无止境！
万里征程阔，踔厉再向前。
快点，再快一点，烟台这艘巍巍巨轮已经起航，向着下一站春天，奋进！
融媒体记者 刘博达
责任编辑：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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