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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处》影评:一部象征意涵大于情节意义的公路电影

作为一部「号称的」青春性喜剧,《破处》入围2020年中国台北电影节国际新导演竞赛,初听其实觉得好神秘,如果《美国派》(American Pie ,1999)或《欧洲性旅行》(EuroTrip ,2004)的续集被选入影展竞赛单元,恐怕也会让人有点诧异。北影国新的形象,向来有点挑战观众的味道,为何会选一部商业企图心浓厚的青春性喜剧?很让人好奇。

看完电影后,我说不准自己是否喜欢,但我确定这不能算是一部青春性喜剧,它更带着台湾电影惯有的道德通俗剧氛围,它有一个道德核心在背后,而那个核心的存在感极其强烈,以致于吞噬了原先青春性喜剧的故事结构。我不确定这是否是件好事。


作为一部非比寻常的公路电影,《破处》在嬉闹的表皮下,谈论的是成年人的黑暗世界,这种黑暗世界是将青年童真吞噬掉的黑暗,不能接受被这黑暗吞噬掉的人,就会被这个世界给淘汰,所以作为成年人,开着小休旅车摆摊的胖女孩不断的在为了这种童真被吞噬掉所哀伤,她打扮得像个少女,内心缺渴望童真,而这个童真是作为直播的两人所散发出来的东西,也是她所失去的东西,这种东西是一旦成年之后就不会再有的东西,那种两小无猜,那种坦诚以对,处处闪耀着他们有而成年之后就不会再有的东西。

观看《破处》,感受到的是中国台湾类型电影力求突破局面的渴望,但它背后的道德叙事,却又逐渐把电影讲成另一个故事。从包装开始,《破处》卖的是年轻形象与「荤素不忌」、「内有腥膻色」一类的商业诉求,电影开场,我们看到直接让演员以自拍秆掌镜的手机影像,欢腾暄快的直播画面结合在上个十年已经被青春电影翻玩到尽的高中男性恶作剧,还有样板特效、短秒数的抖音式处理,这些影像在整部电影中透过剪辑方式反复出现。全片也率性用恶搞插画串场、做字卡,让人直觉想到前两年同样以插画形式闯关的《谁先爱上他的》(2018)。


《破处》一开场就又MOTEL、又顶楼天台台啤时光,导演林立书、编剧蔡宗翰从九零年代借来的时光,伴随马念先出彩的音乐,穿越千禧年后二十载,老酒新瓶一切依然见效。

纯看电影刚开始的半小时,《破处》好像真有点青春性喜剧的味道,男女皆然的青春肉体碰撞、衬衫第二颗钮扣没扣好的女同学、艳情感重的美艳少妇。然而,故事却也在此时不断地塞入不安因子:男主角与年轻后妈的紧张关系、摆摊女孩的精神焦虑。从曾珮瑜中段一场尺度突破的半裸床戏之后,电影画风骤变,转为一段黑色幽默式的公路喜剧,以性作为趣味的元素烟消云散。电影笔直走向道德元素在处理的问题:家庭、友伴爱、人际关系。

如果《破处》真的是一部青春性喜剧,搞出一具尸体,其实是一件非常、非常硬核(Hardcore)的事情。撇开黑色元素的趣味,或是什么对照性爱与死亡的诗意等等、那些非常「大人」的事,两个青少年的性启蒙竟然要跟后座的尸臭味挂勾,怎么想都会泄尽《破处》在谈的元阳──如果它真的存在。

电影中段,在那个反复被强调的妓女/母亲,以「尸体」的身份成为一个更完整的角色、正式登场之后,观众才有机会意识到,原来这或许不是一个「我要透过破处转大人」的故事,而可能是「我离不开我的母亲,所以我无法转大人,我现在必须透过送走她的尸体,来向她告别」的玄妙故事。


基于角色的移民身分,电影故事可连结的范围极广。但先放下政治性的部分,我相信《破处》仍抓住一些有趣的思维方法,譬如没办法判断场合决定要不要展示生活的阿烈,直觉性地展现出社群世代的焦虑感;摆摊女孩西施失败的自我毁灭倾向,其实比以往常见的文艺呢喃还要真实一些;又或是两个男主角,阿烈跟神器的男男关系,对「异男爱」有种既非男性惺惺相惜、也(或许)非同志情愫的奇妙中介描绘,他们对彼此的依赖成为奇妙的保护伞,是让男孩可以不用真正成长为男人的心理防卫机制。

在故事里越绕越深,《破处》最后给我的印象非常离奇,它描述的是一个男孩们缺乏母性照护后,在精神上集体溺毙,以致于「转大人」三个字成为反讽的黑色故事。透过性、喧闹与按赞关注追踪,一个不可能被填补的母爱空缺被假性地覆盖。在青春性喜剧里,我们期待看到青春少年破浪而出,这些一概无法发生,反而溺在水里。也只有在此时,全场皆以尸体形象存在的母亲,才终于被解放。


本片具有一种这时代少见的含蓄,这个含蓄是什么?就是对于同性恋情的含蓄,这样的含蓄表现在片中这两个好兄弟阿烈与神器上,片中有许多他们坦诚相对的桥段,你会不自觉得去想,这样一部谈论处男破处的电影居然女色这么少,男色这么多,唯一的女色戏份只放在开头,剩下的就是胖女孩和一具熟女女尸,这具熟女女尸本来还活跳跳的骑在神器之上,却因为阿烈带来的毒品还有神器的神器在兴奋中暴毙而死,这是本片灾难的开端,这个灾难之所以成立,并非如阿烈吐嘈神器的「你的洨」有毒,而是因为这是一个违反「破处」(我们如何理解片中的「破处」?那不只是初次的性行为,在片中更多的含义在于人生阶段的推进与视域的改变,是看见所谓「真实」的过程)意义的行为,这个意外的灾难是因为「真实」在其中被蒙蔽了,一个错误的插入足以致命,这完全是象征意义上而言的,而其意义要到电影半部才阐明的,这也是这部片比较吃亏的地方,它的情感与表面谈性的轻狂不同,而是含蓄压抑的。

这是一个同性恋对异性恋的错误插入。(如同异性恋插入同性恋一样的错误)


从这样的观点来看待,你就能够理解,其实片中发生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作为同性恋阿烈嫉妒神器与女朋友的感情让他被冷落,而这样的冷落让他二次感受到父亲被陌生女人夺走的感觉,因此为了要夺回父亲/兄弟,他宁愿带兄弟去破处,并藉由见证的方式参与这一场性爱,这样的状况差不多就像《她》或是《银翼杀手2049 》的间接性爱一样,基于某些理由他无法亲自跟神器发生关系,或许是害怕神器知道他内心真实感觉后逃离他。

《破处》的结局说的却是你投入的真挚感情可能会沉入水底,并且在对方心中留不下任何痕迹,而你的死甚至无法对此有任何帮助,人们仿佛从出生到死亡都各自在一口棺材内一样,无论外头传来任何声响,或者我们使尽全力的将自己与对方暴露在镜头,在公众面前,我们都将孤独的死去,或者软弱的活着,这个软弱来自我们不愿去正视自己的内在本质与社会的冲突,因为一旦我们去正视,得到的便是痛苦,而大多数的人都喜欢逃避痛苦。


在影厅侧边,我一直留神观察着年轻观众的反应,我还是听到笑声跟喧闹,那是在影厅很久没有挤满的情境中,有点让人怀念的商业院线氛围。我不禁会怀疑,我是不是太被电影尾段的展开引导,而过度诠释一个可能单纯的故事?是不是对观众来说,这就真的是一个简单的性喜剧,有裸体有尸体、有草东有滴滴龙、赏花赏月赏秋香?电影看完之后,还可以互相问问彼此要不要帮忙解决元阳危机。《破处》在原先的类型期待上,是否真的能得普遍观众缘,我非常怀疑,但只能留给票房成绩解答。

不论要怪罪在剧本或剪辑,《破处》有许多桥并未连好,那些许尴尬的时刻也让我无法释怀。但我仍觉得这具尸体越想越让我发寒──载着象征意义上的母亲尸体,而永远不可能被实现的「成人仪式」。散场灯亮时,我突然很想抓住问那些谈笑离场的年轻男女,他们感受到这种焦虑吗?如果没有,那被这种焦虑感击垮的我,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总而言之《破处》是一部象征意涵大于情节意义的公路电影,这使得本片需要观众更有耐心的参与解读与突破表象深掘这部电影,不幸的是,在这个时代,若表象本身不够吸引人,那么表象之下的深层内涵也不会被人看上一眼,而这并非全是观众的责任。

2024-01-21

2024-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