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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回眸2——我与CA-10型“大解放”军用卡车的八年之缘

文/大漠单骑

解放牌CA-10型卡车的载重量只有4吨,以现今的标准有些微不足道,但为何在我国曾长期被称为“大解放”?因为该卡车从1956年7月投产,到1986年10月停产,共生产了128.15万辆,不仅占这些年我国汽车总产量的近一半,更是同期所有国产卡车中的龙头老大。当年虽然济南产有黄河牌8吨卡车,但其产量不多,国人经常见到的大卡车主要就是解放CA-10卡车,成为几代人挥之不去的深刻记忆。我当兵期间与“大解放”打了八年交道,对我而言,“大解放”不仅是台钢铁机械,更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今天,就聊聊我与“大解放”的那些事儿。

空车自重3.9吨,载重量4吨,公路牵引量4.5吨,爬坡能力12度,全负荷最高车速75公里/小时,百公里耗油29升。

01“大解放”溯源,原型来自苏俄,寻根始于美国

从解放CA-10型卡车以上技术指标看,放在50年代也谈上先进,或者说效费比很一般,尤其是耗油量大,大修里程少(约10万公里)。这是因为该车型仿制于苏联的吉斯150型卡车,吉斯150型卡车又是在二战中仿制于美国万国联合收割机公司KR-11型卡车,属于30年代末的产品。在汽车制造业更新换代较快的背景下,这30年代末的技术到50年代中期显然已落后。

捋清了源头再捋缘由。苏联本就不是汽车工业强国,汽车制造技术、质量及产量均大大落后于欧美强国。二战爆发后,美国根据《租借法案》向苏联援助了40多万辆汽车,其中包括大量万国KR-11型卡车。可苏联人对此并不满足,还要求美国提供制造技术转让,于是美国提供了万国KR-11型卡车、斯蒂贝克US-6型卡车和威利斯吉普车等车型的技术资料,苏联在1943年及之后分别仿制出吉斯150型卡车、嘎斯51型卡车和嘎斯67型吉普车。吉斯系列汽车由位于莫斯科市的斯大林汽车制造厂生产,嘎斯系列汽车由位于下诺夫哥罗德市的高尔基汽车制造厂生产(嘎斯51为我国跃进NJ-130型卡车的原型)。

新中国“一五”计划期间,由苏联援建156个重点工业项目,其中的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由苏联斯大林汽车制造厂援建。1953年7月“一汽”奠基开工,毛泽东亲自题写“第一汽车制造厂奠基纪念”(刻在奠基石上)。“一汽”生产的解放牌CA-10型卡车,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款大批量生产的汽车。车首标牌“解放”二字源自毛泽东为《解放日报》题写的报头;发动机盖两侧有毛体“第一汽车制造厂”字样(也有印刷字体)。“C”代表长春,“A”代表第一。解放CA-10型后续还有CA-10B型、CA-10C型,只有少许的改动。由于中国汽车工业基础薄弱,加之与苏联关系破裂,“大解放”投产后三十年一贯制未改变,到70—80年代技术上就更加落后,“大解放”变成“老解放”,这是无奈之举。

“大解放”落后归落后,也要看怎么比,虽然比国际先进车型是落后,但在国内同期又没有哪一种卡车能够超越或取代它。我刚当兵时,军中和地方还有40—50年代进入中国的美、苏、匈、东德、捷克等国的老旧卡车,车况差且配件供应及维修困难,是“大解放”取代了这些“万国造”,到70年代“大解放”已成为我国地方与军队公路运输的绝对主力。直到1987年1月,“一汽”同门小弟解放CA-141型卡车投产,CA-10型“大解放”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最终化为一段历史和博物馆的收藏品。

02学车用了整八个月,教练车就是“大解放”

1974年2月,在某后勤分部汽车修理连干车工的我,被连队选送到分部汽车团司机训练队学开车。在部队当汽车司机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差事,就是复员也好找工作;同样责任也大,部队是最怕发生车辆安全事故的。所以,能去学车的战士都要经过一番挑选及考察的,尤其是准备给首长开小车的战士,人要机灵,长得也要精神。

我们司训队是一水的解放CA-10B型新教练车,我从此开启了与“大解放”的缘份。司训队编有3个排20多个班,每班一位班长兼教练、8名学员、1台教练车。全队200多名学员主要是汽车团74年的新兵,再就是分部各单位代训的学员。司训队是脱产封闭式集中培训,整个学期长达八个月,那时每周只休星期天,周六下午是保养日,每周学习训练五天半,扣除节日,也就是1509个学时,这学车的扎实程度是刚刚的,也是现在的驾校速成班根本无法比拟的。开训后,每班学员分成2个组,每组4个学员,全队就形成A、B两个队,上午A队外出学车,B队就在教室学理论或维修,到下午两队再交换一下。

“大解放”是手动变档,共五个前进档、一个倒档,变速器没有同步器,方向盘没有助力,学车比现在难了许多。车辆起步要注意离合器与油门的配合,搞不好就熄火;行驶中加减档离合器要踩两下,减档中还要加轰一脚油门,两只脚和右手配合不好,变速器的齿轮就会发出刺耳的响声而挂不上档。等这些基本动作在平路上学得差不多了,又拉到汽车团的驾驶训练场继续练。这个训练场是利用山坡上一个废弃的大型采石场修建,地形及道路十分复杂,到处是坡道、急弯、搓板路,最陡的一段坡道超过45度,在这里专练上坡连续减档,从2档减1档变速杆档位间隔最远,手脚动作稍乱就抢不上档,教练车唰一下就向后溜。

解放牌CA-10型卡车的最终原型美国造万国牌KR-11型卡车。

我们驾驶训练大纲中有山地驾驶、夜间驾驶、雨天驾驶、城市驾驶、场地驾驶等一系列驾驶科目,我们都是一项项实时实地完成。如下雨天就搞雨天驾驶,山地驾驶就往山里跑,城市驾驶全队专门拉到青岛市区训练了一周,只有一项雪地驾驶,因季节不对无法完成。

我们的班长兼教练是70年常州兵,车开得很棒,他经常说:开车学动作易,会处理情况难。这句话对我影响很大,受用一生。所谓在行车过程中会处理情况,就是对可能发生的情况要有预判,尽量提前采取措施防范;在无法预判的情况突然发生时,要果断处置,实在不行也要两害相权取其轻,将损失降到最低。这些反应看似是瞬间的下意识动作,其实也是经验积累的厚积薄发。

03开车加修车,围着“大解放”转了近两年

1974年10月,我从司训队顺利毕业返回汽车修理连,调整到汽车修理六班干修理工。不久,连队交给我一辆CA-10型“大解放”,这台车有年头了,散热器前脸是尖的,大修后又行驶了7万公里。这车开起来感觉比司训队的教练车差不少,发动机没劲,刹车跑偏,车速一快哗啦啦响,电瓶没劲常需要摇车……在司训队时学员启动车是不让用电瓶的,成天个摇车,真是摇够了。于是,我就开始收拾这辆车,好在我们汽修连不缺修理工和配件,能修就修,不能修就换。先换了一个大电瓶,不用再摇车了。驾驶室里的气喇叭按钮原在仪表盘边,拆下来固定到方向盘下面,自己车了个细长压杆置其上,按气喇叭方便了许多。经过这一番鼓捣,整车焕然一新,很少再出现状况了。

我们连共有3台“大解放”、1台吊车、4台工程车,每车的司机都是兼职,也不配副司机。平时“大解放”使用较频繁,而且是拉货又拉人,连队上分部看电影、去农场劳动等,百十号人分乘3台“大解放”。每当此时,我开车都极为小心,起步、加油、打方向、刹车等动作尽量轻柔,因为人密密麻麻站在车厢里,我这车若开得东摇西晃,不是招骂么,老兵们可不惯着你。拉货自然没有这些顾忌,但由于多是单人出车,跑长途中也数次突发爆胎、陷入泥沙、迷路无油等孤立无援的窘境,好在都一一化解了。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每次下午或晚上出车回来,一定要放掉发动机冷却水,否则夜晚会把发动机冻裂;第二天要是出车,就要重新加一大桶水,如有条件能加热水更好发动车。在北方冬季冷车发动不着,还有“烤车”的招数,现在可看不到了。

1974年底,连队任命我为六班副班长,班长也是70年常州兵,对我很好,班里管理的事放手让我去干,但修车技术我是小学生,班长和老兵才是老师。我们连队主要给驻区部队大修卡车、牵引车和摩托车,卡车以“大解放”为多,还有部分嘎斯51型卡车,牵引车主要是嘎斯63型和跃进NJ-220型。

汽车大修是一个全连分工合作的系统工程,先由我们修理班将车辆分解成零部件,再由各专业班上手。发动机换缸套、镗缸、磨曲轴等由机床加工班完成,破损的驾驶室及叶子板修补等由钣金班完成,木制车厢更换及车身喷漆等由木工班完成,电器及电路的整修由电工班完成……我们修理班则将剩下的部件全部检查一番,那些损坏无法修复的拿到材料组以旧换新,可继续使用的零部件经清洗、除锈、凃漆、注油后再组装起来。全车各个系统最后的整合还是由我们修理班来干,再经过试车调整,一台车的大修就全部完工了。

1975年底,已服役六年的老班长执意复员,连里让我接任六班班长,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连里为了让我专心班里的事务,将我开的“大解放”换成一台很少动的解放CA-30型工程车。看到车间外停了很多等待大修的车辆,我当班长后就琢磨着怎么加快修车速度。原来大修车是修好一辆再修下一辆,我就在班里试验压茬拆解大修车,保持两台车同时在修。为了防止两台车的零部件搞混,尽量选择不同的车型,如前面拆的是解放,后面接着拆的就选嘎斯或跃进。如此改变,大修一辆车由十天左右缩短到一周,我们班成为全连修车速度最快的修理班。

解放牌CA-10B型卡车。散热器格栅变平,一次冲压成型,简化了工艺。

当年我们汽修连设备简陋,修理工几乎全凭人力手工,这最累的活要数扒轮胎,特别是来自海边或海岛部队的车,轮胎和轮毂锈粘在一起,用大锤猛砸轮毂几十锤仍分不开,我是班长、党员,这些累活脏活自然要多干;修理工最精细的活,是用三棱刮刀刮发动机新轴瓦,刮多了轴瓦不能用,刮不够曲轴过紧,全凭经验和手上的力道,这活我也只算七七八八的水平,班里的大拿是一位70年的老兵。

1976年中,有消息说分部马上要撤销,分部机关就将直属队战士中一批预提干对象集体调往某野战医院,我也在其中,1976年7月我告别汽修连走上新的岗位。当时这个野战医院正缺男护士,我们这批人过去后先当卫生员,后来大部分被提拔为23级的干部护士,并随野战医院参加了唐山大地震的抢险救灾以及开设医院等工作,这一去唐山灾区就是一年三个月。

04调到汽车部队当排长一年,直接管着十五台“大解放”

我年少时受英雄主义影响,一直不太喜欢从事医务工作,我当新兵时就主动放弃了当卫生员的机会,这次去野战医院依然是不情不愿。如果我当时坚持下去,上个医学培训班就能转成医助,或许若干年后也混成了名医或专家。可我心里难舍难断的还是“大解放”,从灾区返回驻地后经多次申请,1978年1月我平级调到某汽车团八连任二排长。我的排有三个班,共30名战士(正副司机各15人)、15台解放CA-10B型卡车、15支56式冲锋枪,我的任务就是带好这支上路也是浩浩荡荡的队伍。此时我已有七年军龄,当排长也不算年轻,可我比较喜欢这种环境——兵、车、枪、路,三点加一线,简单而爽快。

当汽车排长,抓行车安全是第一位的,好在排里驾龄五、六年的老司机不少,依靠这些骨干安全就有基本保障。同时,有出车任务我也争取多跟车,多检查,多督促,如有老司机因病假事假不在位,我就当替补顶上,给该车的副司机上保险。这一年,全排15台“大解放”抢运外援弹药、参加分部演习、配合军区机关拉练……没掉过链子,没出任何事故。

1978年底,团里搞大练兵,我们排几位尖子驾驶员专练跑钢轨桥,那车开得叫一个溜,在窄窄的钢轨上一阵风驶过。大练兵考核我们排表现不错,为连队争得荣誉,同时我也引起团司令部一位副参谋长的关注,他是解放战争时期在东北参军的老汽车兵。我们一老一少有过一次简短的谈话,就此改变了我的运行轨迹。

05干汽车团训练参谋四年整,在“大解放”上春风得意过,也走过麦城

1979年2月,团里调我到司令部运输训练股任参谋,可我并不太愿意去,那时机关的一般干部还没有定职,参谋没大小,有“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之说,而我已经听说要提拔我任副连长,干实职带兵才是我的向往。但军人要服从命令,愿意不愿意都要执行,这小参谋岗位我一干就是四年整。

我们汽车团有9个汽车连、1个修理连、1个司训队,共440多台“大解放”。在运训股我主要负责军事和驾驶训练、办理驾驶证及增驾、战备预案及文秘等工作。团司机训练队是我工作的重点,每年开训办理实习驾驶证,毕业考试当考官,毕业后办理新驾驶证等等,需要经常往几十公里外的司训队跑。这个司训队正是我学车的那个司训队,人、车、事都算熟悉。

1981年中,司训队的队长(我学车时的排长)外出培训三个月,团里就让我去代职队长。我到任后,团结队干部、排长、教员一班人,突出工作重点,一抓安全二抓训练。为调动班长教练们的积极性,我特意将全队各班单科训练考核成绩逐一排名公布,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毕竟排在后面脸上无光。接近毕业时,军区后勤部运输部部长陪同总后运输部的人要来我团一营及司训队驻地,检查训练和车管工作。我们团的基础工作还是有底气的,准备也较为充分,这次检查各级领导都比较满意,一营被考核的一位排长表现出色被部长相中,直接调到运输部,我也因此在年底荣获一次三等功。

人不可能总是顺风顺水,也会败走麦城,我当参谋期间还不止一次。我们团机关有些干部不会开车,团里就让我当教练训练这批干部,结果解放教练车在行驶中压伤了一个女孩。当时车速有些快,我在副驾驶位置发现车左侧路边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突然跑着横穿公路(后知小孩的妈妈在对面地里干活),我急踩副制动踏板将车刹住,但车左后轮还是将小女孩的腿压伤。这次事故我负主要责任,究其原因,开车的是后勤处一位老助理员,其年龄、军龄、职级均在我之上,我总是抹不开面子去严格要求,该说的没说,该批的没批,过分地宽容终酿事故。

另一次还是行车事故,而且是全团几年不遇的死亡事故。一营有个连队40多辆“大解放”在胶东半岛施工完后,需返回位于济南附近的营房,全程有400多公里。为组织车队返程,一营的营干部去了,团里派我去加强领导力量。由于那时路况差,车队行驶速度又慢,这个连的车大早上出发,天黑才到淄博,车队中有的车还跑散了,其中一辆车将路上一个盖着水泥袋子睡觉的流浪汉压死。这次事故看似个体偶然,但暴露出领导组织上的问题也不少,比如车队前后如何保持联络、车队跑散如何集中、在何处设休整点等等,都没有详细预案,出事故就成了必然。而我过分相信和依赖营连干部,没有发挥应有的督促作用,虽然不负主要责任,间接责任还是有的,教训也是深刻的。

我军汽车兵背枪的通常是副驾驶员,在“大解放”驾驶室副驾驶员座的右前侧,有一个56式冲锋枪的固定枪架。

1983年2月,团里推荐我去济南陆军学校学习,因毕业后我被留校,这次上学等于与汽车部队和那些朝夕相处的“大解放”告别。之后,也开过数次车,包括开机关的小车,这都源自汽车兵之间的“让驾”。过去军中不同单位的司机如相熟或有缘,会将自己的车尤其是新车好车让对方开开,这相当于烟友之间让烟。

1984年我随济南陆军学校参战见习学员队赴云南老山前线,分配在1军1师。12月4日晚,我们部队由临战训练的文山州砚山县分乘“大解放”向麻栗坡县老山开进。我当时坐在驾驶室内,开车的是昆明军区汽车第23团的一位副连长,带着一名副驾驶员,一路上我们聊得挺投机,快到老山时这位连长让我来开车,这正合我意,可体验一下喀斯特地貌山路夜间驾驶的感觉。我接手开了十几公里山路后主动停车,将车还回主人,因为“让驾”是一种客气,被“让驾”则不能喧宾夺主。这云南的山路确实比山东险多了,许多路段一边是山崖一边是深涧,不过有十年驾龄的我完全能够驾驭。当时在老山、者阴山前线,昆明军区投入三个汽车团,全部是“大解放”在保障前运后送。

这一晃在老山前线开“大解放”已过去30多年了,如今路上早已没有“大解放”的身影,真有些想这个“老伙计”了。“大解放”在军中服役了近50年,为军队建设和作战胜利发挥重要作用,更是无数汽车老兵的骄傲,岁月的更迭也无法淹没“大解放”曾经的辉煌,中国汽车工业史和军卡史已留下其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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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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