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和其他汽车制造商采用这3项原则！揭秘美国汽车的成功秘诀
在很多制造行业中，美国人凭借在组织与大规模生产方面的非凡天分，创造出了很多庞大的产业。在几乎所有的行业中，组合趋势与集中趋势都发挥了主导作用。到了二十世纪初人们才第一次发现，美国制糖公司自己就控制了百分之九十八的精制糖业务。六家大型公司——阿模、斯威夫特、莫里斯、国家包装公司、卡达希、史瓦西和苏兹贝格——着重发展他们的包装业务，到了1905年，他们在西部中心完成了牛的屠宰工作，为匹兹堡以东所有大城市提供了所需的牛肉消耗。“烟草信托公司”基本上垄断了烟草这种奢侈品的批发和零售贸易，还在所有英语国家中都占领了相当大的市场。纺织业不仅把新英格兰的大中心地区变成了美国的兰开夏郡，还帮助南方各州从内战的低迷中走出来，建设了自己的棉纺工业，把成品销往世界各地。美国鞋业公司在几乎每个欧洲国家都处于领先的位置。
我们没有必要细说每一个行业。大致来说，这些行业只是走了钢铁、石油、农业机械的老路；这些行业都是相同办法、相同措施的产物。但是，美国的制造行业却有一个分支值得我们好好关注。如果我们仔细看看1917年制造业的统计数据，就会发现一件惊人的事情。美国只有三个行业的产品突破了十亿大关：一是钢铁，二是食品，而第三个则是十五年前几乎不为人所知的行业。谈论美国的发展时，人们会自然而然地会给出非常好的评价，但再夸张的词语也无法对美国汽车的发展做出公正的评价。1899年，美国生产了3700辆汽车；而1916年，我们生产了150万辆。在这个行业每年能赚将近五千万的那个人，在二十世纪初的时候只是个没什么事可做的技工。要是估算一下亨利·福特的资本，他可能比洛克菲勒还有钱；但在1905年左右的时候，他有的只是一家和小棚子一样的工厂和手下十几个工人。虽然他取得的成就令人惊叹不已，但真正重要的是成就所代表的含义。美国汽车有过冒进时期；但大部分时候，汽车行业的这些领导者并没有过多关注华尔街的动态，而是将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汽车制造业本身。此外，在所有行业中，汽车行业最能说明技术品质对行业发展起到的作用。尤其是美国制造业逐渐形成的三个特点：批量生产、标准化以及机械化以节省劳力。正是因为福特和其他汽车制造商采用了这三项原则，才使得美国汽车业发展到了如此之大的规模。
几年前，一家英国制造商为了搞清楚美国人怎样制造出这么好又这么便宜的汽车而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他搞来了三辆汽车，都根据相同的“标准化”制造，并让人开着三辆车，在英国的公路上毫不爱惜地跑了很长时间。之后工人们把这三辆车拆开，把所有拆下来的部件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螺栓、金属杆、油箱、发动机、车轮和轮胎全都从原来的地方卸下，所有的部件放在一起就像一大堆没用的垃圾。然后再由工人们仔仔细细地把这些杂乱的部件组装为三辆车。装好之后三位司机坐到车里，立即就能把车开上路，并且像拆装之前一样满意地开了很长一段路。这样一来英国人就明白了，“标准化”就是美国汽车成功的秘诀。
但几年之前，英国人把美国汽车称为“吹捧出来的婴儿车”，其实这个说法在当时也不是凭空捏造。这种新的交通方式在大西洋这边花了一段时间才获得人们的青睐。美国人从情感上和从便捷性的角度，都已经习惯了只把马作为拉车的动力；而缺乏路况良好道路的实际情况也不利于汽车的引入。但和欧洲一样，我们很早也有了机械推动的四轮车。这种车和自行车一样，其实都不是现代发明；人人都能制造这种车，所有的基本原理在1840年的时候就基本完整了。没错，自动车确实比有轨马车更古老。二三十年代的时候，蒸汽公交车在固定的时间来往于英国的一些城市，纽约和费城偶尔也会有一辆声音响亮得多的机动公交车快速穿梭，惊吓到所有的马，所以当局不得不插手加以管理。坚持不懈设计了这些机车的人，他们的名字都被记录在百科全书里，理所当然地被奉为汽车的“父亲”。究竟是谁“发明”了汽车或许无法确切地认定。然而，要不是由于两项看起来和汽车没有直接关系的研究成果，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拥有这种高效的交通方式。汽车真正的“父亲们”是德国人戈特利布·戴姆勒和美国人查尔斯·古德伊尔，戴姆勒最先制造了能够正常运作的汽油发动机，查尔斯·古德伊尔则发现了硫化橡胶的秘密。如果没有这种发动机提供动力，如果没有充气轮胎让汽车可以平稳奔跑，汽车最终也就只能成为蒸汽公交车了。目前，罗切斯特市的查尔斯·鲍德温·塞尔登的确被认定为“现代汽车的发明者”，这是因为早在1879年，他就为将汽油发动机作为动力的想法申请专利，并在1895年获得了这项基本专利，但是必须承认的是，这种说法并不太站得住脚。
法国显然走在了汽车制造行业的前列。90年代初，美国街头偶尔会出现法国车。拥有这种进口机器的美国人与拥有蒸汽游艇和剧院包厢的是同一批人。没有哪个新事物能比汽车激起了更深的敌意。它不仅吓坏了马，还妨碍了当时主要的交通方式，但它的速度、它的魅力、它的傲慢以及它主人目中无人的行为，显然把它变成了一种社会分裂新标志。因此，它立即成为了富人心目中华而不实的东西；而且也没人想到它还能派上别的什么用场。然而，这些法国和英国机器却在底特律一个富有想象的技工心中出现了完全不同的反应。美国的历史记载中或许没有比这个普通工人更加精彩的故事了。从一开始，亨利·福特就不可避免地要在世界上扮演这个特殊的角色。福特1863年出生在密歇根，他的父亲是一个移民到密歇根的英国农民，他的妈妈是荷兰人。福特一直对农场里的事情毫无兴趣。只有机械装置使他感兴趣。他喜欢收割庄稼，因为大部分工作都可以交给麦考密克收割机；奶制品机器也让他着迷不已。他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拆解的喜爱；他想把所有东西都拆开。他有一个有钱的玩伴，他把玩伴的新手表拆成零部件，这可吓坏了人家——随后又将手表组装回去，才让玩伴安静下来。“家里的每一个时钟看见我都会颤抖，”他不久前曾这么说。他在学校操场建了一个小锻造间，并制造了一台小蒸汽机，时速可达十英里。他在冬夜里阅读机械和科学杂志；他对一般文学几乎不感兴趣，却对所有形式的机器几乎病态地痴迷。有的男孩偷偷跑出农场是为了去看马戏团表演或者去海边；16岁的亨利·福特逃跑后却是为了在一家机械店里找工作。店里有个不寻常的情况立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有两台机器完全相同；每台机器都是各自独立的。年轻的福特每周工资只有2.5美元，却花了3美元的积蓄买了一块手表，并立即将其拆开。如果能制造上千块这样的手表，而且每一块都完全相同，那么只需要三十七美分就能买一块。“这样一来，”福特自言自语道，“每个人都能买得起。”当他详细地做了规划准备以此为基础开一家工厂时，他父亲的病情却让他不得不回到农场。
那大约是1880年的事；福特下一次在底特律闪亮登场是在1892年。这次亮相不仅引人注目，而且非常喧闹。他驾驶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底特律的街道上横冲直撞，造成的骚动不亚于一辆货运列车。在阅读科技刊物时，福特了解到有种不用马拉的四轮车；结果是，他又一次从农场逃跑，去底特律的一家机械商店工作，每月工资仅为45美元，并把晚上都奉献给了制造汽油发动机。他年轻的妻子对他的身体健康十分担忧。而他的邻居们没过多久就认为他疯了。当时只有另外两名美国人，查尔斯·B·杜里埃和埃尔伍德·海恩斯试图制造一辆汽车。早在福特的车建好之前很久，已经有其他人成功造出了汽车。1892年，杜里埃的第一辆车问世了；外国制造的车辆也开始大量出现。但底特律的这位技工则有着更加全面的灵感。他并不想制造国外那种有着优雅布置和精巧喷漆的车辆。他说：“如果不能让人人都受益，就不是好东西。”正如韦尔想让每个美国人都用上电话和麦考密克想让每个农民用上收割机一样，福特决心让每个家庭都拥有一台汽车。那个时候显然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这种新机器并不是奢侈品，而是一种便捷工具。然而所有的制造商，无论是美国的还是欧洲的，都嘲笑他的想法。干脆给每个穷人一幢第五大道的房子好了！法国人和英国人嘲笑这个想法，他们不认为有人能够制造廉价汽车。汽车的机械特别精细，并需要最高等级的钢；聪明的美国人可能会使用机械来高效生产多种产品，但只有熟练的手工工人才能生产出汽车。欧洲制造商将每辆车都视为一个单独的个体；他们制造每一台汽车几乎就像画家画肖像或诗人写诗一样小心谨慎。这样的结果就是，只有富翁才买得起汽车。但亨利·福特——以及后来的其他美国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
亨利·福特最早的赞助者是一辆快餐车的老板。这位发明家结束了晚上辛苦的工作后，经常在午夜时分去那里吃夜宵。福特在吃宵夜的时候曾对“咖啡吉姆”吐露过自己的愿望和抱负，这位老板是唯一一个对他的想法报有信心的人。更加实际的资金赞助出现在1902年。在“咖啡吉姆”的帮助下，福特制造了一台车，并在那年参加了格罗斯波因特的竞速比赛。那辆车外表丑陋，但跑起来却像风一样，把所有竞争对手远远甩在身后。从那天起，福特的事业就不停地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但一开始，他拒绝了一些百万富翁为他提供的资金，因为他们不同意他的条件。他们寻求的是高价格和快速利润，福特则打算低价、大量销售，并利用利润来扩展业务和降低汽车成本。亨利·福特作为一个制造商的伟大在于他始终坚持这种观念。与汽车行业的普遍看法相反，他坚持认为，想获得高额利润不一定要把售价定得高；他其实一直主张，价格越低，净收益就会越高。他也不相信低工资会推动繁荣。最有效率的工人，无论名义上的成本是多少，都是最经济的。成功的秘诀是大量生产一种可使用的物品。当福特第一次谈到每年生产一万辆汽车时，他的同事问他打算在哪里销售。福特的回答是，这根本不是问题；这些汽车会把自己销售出去。他提醒人们，这个国家有数百万人的年收入超过1800美元，那一个阶层的人都会成为低价汽车的潜在购买者。农民有六百万，还有比这购买能力更强的市场吗？他唯一的问题是技术问题——如何生产足够数量的车辆。
我们国家的自行车行业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自行车刚刚投入市场时价格昂贵，买一辆的价格为100或150美元。然而几年之后，一台非常好的自行车售价只有25美元或30美元。价格为什么会下跌？答案是制造商们学会了使产品标准化。用来制造自行车的组装车间也不再需要那么大的厂房。几种部件在不同的地方生产，每个地方专门生产一种部件；再将这些部件运到中心，组装成完整的车辆。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尽管美国人的工资很高，但在自行车制造方面，美国却引领世界，向所有国家大量提供这种实用的工具。我们了不起的机车工厂也也有类似的发展过程。总是令欧洲人感到惊讶的是，美国人能够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制造这些昂贵的东西，售价甚至低于欧洲生产的同类产品。当他们看到美国机车工厂的时候，原因就一目了然了。在欧洲，每台机车都是一个单独的问题；即使是在同一家商店中，也没有哪两台机车是完全一样的。但在美国，机车是按照零部件生产的，彼此之间完全相同，零部件被送到组装车间就能迅速组装在一起。美国的收割机也是以同样方式制造的：当一台收割机的零部件坏掉，农民就可以去乡村商店购买一模一样的替代品，因为同一型号的机器零件之间相差不到千分之一英寸。同样的原理也适用于其他数百种产品。
因此亨利·福特并没有发明标准化；他只是把这个伟大的美国思想应用到了汽车行业。之前，因为汽车制造需要高超手艺的工人，所以标准化看起来并不适用于这个行业。很快他就发现，比起把十辆车运到中心，把十辆车的零件运到中心要省钱得多。所以在特定工厂里生产零件再将其运送到组装厂就能省下大量的钱。用这个办法，完全可以把制造完整汽车的厂房建在靠近市场的地方。大规模生产意味着他可以以极低的价格购买原材料；而高工资意味着他可以使用自己快速选拔的方式来得到高效劳动力。计算每个零件最细微之处的制作工艺，使生产出的每个零件都能达到精准尺寸，令每个螺丝、螺栓和金属杆相互之间都能完全互换，这些步骤都是必不可少的。大约在1907年，福特工厂基于这样的原则形成了体系。在那一年里，工厂生产了一万辆汽车，每辆车都与其他9999辆一模一样。在那之前，美国制造商只满足于每年生产几百辆！从那之后，福特工厂的产量迅速增加；到了1916年，美国有将近四百万辆汽车，比世界其他地方的加在一起还要多，而其中六分之一的车辆是福特工厂生产的。美国许多其他制造商遵循福特的办法，结果就是美国的汽车复制了美国自行车的故事；由于它们价钱低廉又方便使用，所以迅速占领了世界上的许多市场。一战时期的生产条件变得非常困难，也有助于美国汽车在各个市场的获胜。
看看福特的组装车间——美国其他工厂也有相同的制造流程——我们的汽车行业为什么能够成功就一目了然了。这些车间不生产配件，汽车的零部件自动运来之后仅仅是组装在一起而已。首先，所有部件在各个部门进行组装。精度和准度完全相同后车轴、前车轴、车架、散热器和发动机组装在一起，就代表着整车可以开动了。车轮也是通过同样的办法从工厂的一个地方，通过斜面滚动到一个指定地点。所有轮胎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送到同一地点；由于精度和准度完全一致，所以工人能立即把轮胎与车轮装配好。在一个很长的房间里，车身在移动的平台上以大约为每分钟一英尺的速度缓慢向前走。平台的一边站着很多人，准备开始自己的工作。他们所使用的材料由滑道运到近便的地方。随着车盖不断运来，这些人迅速地将它们安装到指定的位置。装配好的车身将被送往下一个地方，等待与底盘相连接。底盘是重要的部件，包含了所有机械装置。工人们将底盘放到移动平台的一端，再将前轴和后轴与车架固定在一起。随着平台缓慢地前进，车架从一个装有油箱的桥梁下方经过，这个桥梁很快就被调整装好。继续往前是发动机，被一个小型起重机吊在半空，车架走到相应的位置之后，发动机就会下降到车架中。很快，仪表盘从滑道滑了下来，并被装到发动机后面的位置。随着越来越多的零部件运过来，工人们各司其职，调整消音器、排气管、散热器和车轮。前面已经说过，车轮运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装好了车胎。这时油箱里已装好少量所需的燃料。一个工人坐到油箱上发动引擎，然后这个机械装置就在自己动力的推动下开到门外去。它会在外面停一会儿；装配好的车身会从二楼落下，工人再迅速地把一些螺栓紧紧地装好。已经完成的福特汽车被工人开到一个装载平台上，再装到一辆箱式货车中，开始送往市场。现在，每天大约有两千辆汽车是以这种方式生产的。但我们国家对于汽车的需求却高于生产速度。
至此，我们已经了解了或许是美国制造业最了不起的壮举。汽车的普及所包含的不仅仅是制造业效率的顶峰。亨利·福特的事业也具有象征意义。有人认为，他的事业做出了新榜样，成为了美国工业学习的楷模。康尼琉斯·范德比尔特是美国商业最早的典范。他的经营方式被亨利·福特所终结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范德比尔特的众多成就具有宝贵的价值，他所代表的自我主义精神在战后的五十年里为众人所效仿。但他总是在求自己的利益，从不把公众利益放在心上。然而对于福特来说，为公众服务的精神始终是他的初衷。他的收入比范德比尔特多得多，他两年的收入几乎相当于范德比尔特死时的全部财产，但积累财富却根本不是他的唯一目标。他已经认识到，手下的工人都是他的伙伴，因而慷慨地与工人们分享他日益增长的利润。他的钱不是投机的产物，福特对华尔街很陌生，他建立起来的事业也与庞大的银行业毫无关系。他没有像洛克菲勒家族那样实行垄断，仅在美国就有三百多家汽车制造商。他拒绝了所有联合经营的请求。他进入欧洲市场时非但没有提出关税优惠，价格甚至还低于英国、法国和德国的本土汽车。福特没有利用公众的巨大需求来提高价格，反而在不断降低价格。虽然他的理想主义有时会令他做出荒唐的行为，但作为一个商人，他却可能是美国制造业最具才能的人。目前，美国或许正在向更高层次的工业组织迈进，这是这次世界大战导致的一个结果，但如果这个经济体系产生的工业能为百万美国人提供更好的服务，就像汽车工业那样，那么我们也很难说这种经济体系是邪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