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单麻烦多、担心被套路……生鲜团购平台的哈尔滨境遇
关注社区团购（一）
近期，社区团购风波持续发酵，继一些供应商禁止给“严重低价”的社区团购平台供货之后，人民日报发声：科技创新，别只惦记着几捆白菜……
“在一个买菜小程序上消费3次，两次事后都发来提醒，是说菜送多了，一次补交6元多，一次补交3元多，感觉也没那么实惠，所以退了。”13日，哈市62岁的“网购达人”刘大娘说，她使用过美团优选、饿了么、美菜等七八个APP平台、小程序团购生鲜，最终都放弃了。而作为生鲜购买主力军的中老年人，刘大娘只是十不足一的“潮人”，大多数人都因“对标早市”“嫌麻烦”“怕套路”等原因，并未选择使用这样的社区团购平台。
1 平台门槛儿多
特价不是好货
刘女士今年47岁，是最早使用并向朋友推荐社区团购平台的。“我现在基本不用这些软件和平台。举个例子，我使用美菜购买生鲜，送货起步消费要求在100元以上；每季都有特价菜，有时八九个，有时三五个，但只允许选择一种；用的多了才发现，特价菜也不是谁补贴了，而是超市的过时菜、残次品。”刘女士推荐的人群都是亲朋，疫情期间大家都尝试过，最后全都放弃了。刘女士属于高知人群，对科技平台进入百姓的生活消费领域，并无反感，但她有自己的担心。“不管你投入多少钱，你的货顶多是来自加盟实体店，可走的是市场，经手的是人，做生意都要回报，便宜哪会有好货？生鲜又都是要及时食用的，本就没多少钱，谁又有功夫去投诉维权？”
孙女士今年36岁，她使用过一段时间的美团优选、饿了么购买生鲜，最后也放弃了。“最开始感觉还好，都是从知名大型商超走货，但有几次发现质量问题就不用了。”孙女士的职业是商贸高管，她说互联网巨头企业利用海量数据、先进算法和雄厚资本，研究如何拿下社区的生鲜团购，但可能最终补贴的只是超市、便利店、生超店这些经营者，老百姓从中受益并不多。
2 便宜带附加条件
费心不如去早市
哈市的李大娘今年74岁了，女儿教她上网买菜，她刚开始着实被繁多的菜品和低廉的价格打动了。有一次，她划屏时看到闪过的娃娃菜0.99元1斤，马上翻回去购买，结果实际价格高出4倍多。“消费到一定额度更优惠、推荐给朋友更优惠，本来就老眼昏花的，着急时就乱戳屏幕，把身边儿的人烦坏了，也买了不少根本用不上、吃不了的东西，费时费力又费钱。”李大娘最终恢复了早起去早市买菜的习惯，吃多少买多少，还锻炼了身体。“普通老百姓讲究踏踏实实过日子，钱儿要花在刀刃上。”13日，她在早市花4.5元买了3个西红柿，女儿4.69元网购了两个，品相都差不多，不同的是女儿那两个装在塑料盒中，每个上面都贴着“精品”的小标签。
“网购达人”刘大娘说，东北人冬季爱吃白菜、土豆、萝卜、酸菜，这些价廉物美的菜品，从公到私早有储备习惯，市场供应也充裕。“团购平台销售的是时令菜，产地多在南方，南方菜咱们吃不习惯，大众菜口感也有差异，偶尔消费一下还可以，时常购买肯定做不到。所以上网买生鲜，在咱们这旮儿时兴不起来，没有那么大的需求啊。”
3 柜台看得见实物
质量才是硬道理
24岁的小王刚刚参加工作，单位工会经常发布团购生鲜信息。“我们部门十几个人还有单独的微信群，大家有不少商超的商品打折信息。”小王不用那些小程序和APP，因为实体店都已经上门服务了，信息足够用。她的父母都在农业部门工作，经常告诉她：黑龙江省是农业大省，鸡鸭鱼肉、蔬菜蛋奶，哪样和别人比起来都只有更好。“生活水平提高了，我们关注的是绿色健康的地产生鲜，那些全国运行的生鲜社区团购平台，对于大家来说，并没有多么高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经营生鲜已久的盒马平台，根本就没有进入本地市场。”就如同五常的大米、阿城的蒜、兴凯湖的鱼、大兴安岭的山野菜、伊春的木耳、克山的土豆……这些品牌生鲜，谁有胆量补贴消费？
42岁的王姓夫妇白天在同济路经营一个小菜店，早晨在测绘路出早市。老王说，不管是商超还是摊贩，生鲜的进货渠道都是一样的，自己有生产基地的开专营店。“那些通过手机下单买的家常菜，绝不会比我的质量好，因为我进的菜少，天天凌晨两三点就去批发，在批发市场，我从来没看到过美团和饿了么的骑手。”
记者了解到，基于不同网购平台的社区团购APP，都采用了打折促销的方式招徕新顾客，有的首单免费，有的一分钱可以买一斤鸡蛋。但是，首单之后的价格就不一定会比实体店便宜了。在“多多买菜”社区团购APP上，销售的蔬菜、水果、肉、蛋、奶等商品都是明码实价。
12日、13日，记者将上面的部分菜品价格与哈尔滨市道里区一家大型综合超市里价格进行了比较。团购APP上架豆角460克4.19元，白菜8斤8.29元，圆葱2斤2.69元；超市架豆角1斤3.99元，白菜1斤0.69元，圆葱1斤1.20元，APP上显示的蔬菜的价格都要比超市的销售价格贵一些。
价格的差异可能是受到果菜的产地、品种、新鲜程度、存放时间长短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是否真正的质优价廉，还是要货比三家才能知道。
4 赚人气
便利店主认可
但也心存疑虑
位于南岗区中兴街附近一家便利店的店主说：“实体店空间有限，可供消费者选购的商品也有限，社区团购的出现刚好可以弥补实体店商品不足的情况。团购零售价已经严重低于进货价，我们没办法和他们拼，为了不被挤出市场，我们也只能加入其中，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为店里聚集人气，避免客户流失。”
为避免网购对实体店的巨大冲击，他们建了2个团购微信群，每天都会在群里发布团购信息。“每天团购消费金额在2千元左右，初步估算团购营业额只占我们总营业额的10%。我们之所以会参与其中，首先是团购平台会给服务费，可以说一下多了笔收入。其次从目前趋势看，社区团购已渐成趋势，很多便利店都会有自己的团购群，也会有稳定的客户群体。”
记者了解到，目前哈市很多小区便利店主、生鲜小店主以及快递站老板，在不影响当前生意前提下，都纷纷身兼平台社区团购团团长一职，建立自己的团购微信群，因为一方面可以赚额外费用，另一方面可以给店铺带来人气流量。“除美团外，拼多多、京东、腾讯也都准备抢占社区团购。最近，不同平台的社区团购工作人员通过大数据平台找到我们后，便会直接来店里洽谈。现在大数据非常厉害，消费者在平台下单后，平台就可以马上定位，然后显示其附近所有团长，消费者可以选择离自己最近的团长取货。”
很多便利店也心存疑虑：社区团购刚刚开始，所以为了抢占市场份额，很多互联网企业都是往里烧钱补贴用户，价格也特别实惠，这些都是一贯的套路，一旦套牢消费者，养成团购消费习惯，团购价格是否还有如此巨大折扣就不一定了。在道外南十五道街上的一家便利店的店主说，有好几家社区团购的店长找到自己，原本想加入的，后来再三考虑，感觉平台一旦失去优惠价格，进入群的都是左邻右舍，实体店也会受到影响。他知道一家提货店送货员开普通面包车，并不保温，挨家送货要耗费很长时间，遇到低温天气，车里的菜都冻了，真是很操心。
5 四处拉人入伙
团长滥加价
由社区团购平台发展的购物团，也存在着种种问题。家住群力公务员小区的张女士，被人拉入了一个“社区日用品内购群”。虽说是内购群，但报价都不低，送货条件是必须购货200元起。“可选的东西不是太多，买了两次，发现200元买不了几样东西，尤其是蔬菜。起初，蔬菜收拾得还挺干净，后来就不太好了，蔫巴儿的蔬菜也混进来了。”张女士说，一个月左右，就有团友在群里吐槽别的群同样商品的“低”价格，张女士也发现这个群里一些蔬菜、日用品的价格比别的群都高出块八毛的。别的群里一只鲜鹅蛋4元左右，这个群一只鹅蛋却要5元，多买也不降价。张女士心里不舒服，不久就退出这个群了。后来听说，购物团长几次送货质量不好，还不及时给调换货，这个群不到两月就解散了。
王女士也有类似经历，前几天在消费过后，她被一个大平台的“社区购物团长”拉进一个群，“团长”经常在群里推荐折后商品信息。今年双十一的时候，她参与团购花掉2100元，不久后就发现，实体店里同品牌商品打折只有1400元，就怒问“团长”，但却一直没有得到答复。“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这种社区团购群的‘团长’，不靠谱。”
记者通过“多多买菜”社区团购APP查询，发现自己所居住小区周围500米范围内，竟然分布着23处提货门店，其中有粮油店、药店、仓买、彩票站、果蔬超市、烟酒店、肉店、快递超市，数量很多、密度很大。据了解，只要有营业执照，有足够的空间的店铺，都可以申请做提货门店，有的门店还同时为多个平台配货。
经营快递超市的王女士，兼营“多多买菜”APP社区团购提货门店，她说，这个门店是团购平台业务员上门来邀请她加入的，她琢磨着反正跟接收快递邮件差不多就答应了；提货门店的收入是按照销售额提成的，少的时候一个月也就收入几百元，自己还搭上不少塑料袋。
6 只是一种方式
选择在个人
12日上午，家住道里区工农大街的杨女士通过手机上的“多多买菜”APP，购买了孩子爱吃的桔子，还有茄子、柿子，准备第二天晚上做菜用。杨女士选择了距离最近的一家提货门店，APP上提示13日下午16时取货，可是当她第二天准时来到店内想取货时，却被告之货还没有送到，得回家等电话。而此时APP上还在显示“请前往门店提货”，门店的工作人员解释说，送货不准点虽说不是常事，但有的时候由于送货员车坏了、或其他一些原因会晚到。无奈，杨女士只得先回家。等了两个小时，杨女士也没有接到门店电话，没办法，她只好煮了些冻饺子当晚餐。直到20时，她再次前往门店询问后得知，包括她订的水果蔬菜在内的十几件货都还没有送到，只能等着明天再去取了。杨女士感觉很不爽，她认为还不如到超市方便，也便宜不了多少钱，关键是还可能会耽误事儿。
有调查数据显示，哈尔滨市超过60岁的居民占比超过20%，其中90%以上居家，这些家庭大多是五口或四口之家，涵盖了城市的多数人口。“我个人认为，生鲜团购平台只是为市民生活提供了一种服务方式，起码是在气候严寒的北方城市，具有季节性活力，但加上地域特点、年龄结构、消费习惯、健康观念等因素，它也只能是小众的精准消费形式。”市民程先生从事社科研究多年，并在日本生活多年，他说，决定人们日常消费的因素多种多样，资源丰富、结构稳定的中国北方城市，人们都秉持眼见为实、钱货两清的理念，这些生鲜社区团购平台难以圆满实现，它最吸引人的也就是送达的便利。“配送需要保鲜和安全的环境，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快递业的服务内容和设备配置，也都是无法实现的。”
尽管有大数据支撑，但老百姓想吃啥喝啥，真的是众口难调，没有绝对的刚需。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对于北方居民来说，社区生鲜团购平台上打折的塔菜、线菜、橄榄菜、山药、秋葵、水芹、茭白、莲藕、芦笋……你真的会做会吃、经常买吗？答案不言而喻。
文/摄 记者 张同 吴利红 苏强 李天池
实习编辑：周嘉昕
责编：李国玉
审核：陈长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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