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童馨叶｜《小轿车》：象征性视觉符号的恰当表达

源 | 编剧帮（ID：bianjubang）

文丨居澄妙书

“这是一个有关爱与成长的故事。”原生态文艺片《小轿车》导演童馨叶言简意赅地说。

纵观近些年国内电影市场，就拿国产文艺片来说，由于其先天自带的文学性、艺术性和思想性基因，很多影片在注重探索人性的同时，更带有创作者个人的标签式特点。因此，当题材小众、对观影者的审美水平又有一定要求的文艺片，遇上诉诸大众视听感官刺激的商业大片，总会陷入“叫好不叫座”的困局。

即将于11月12日上映的儿童文艺片《小轿车》，在影院排片量低、艺术院线少、文艺片容易与其受众群体发生审美错位等不利因素的“笼罩”下，选择“迎难而上”。

整部影片讲述了曾是优秀乡村教师的沈心智夫妇，两人按捺不住物质的欲望去到城里打工，就是为了买辆小轿车接送自己的两个孩子上下学。另一边，家里的两个孩子为了见到日思夜想的妈妈，反其道而行之，姐姐更是想出了和弟弟挣100元钱买妈妈一天时间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夫妻俩在外打工备受煎熬，姐弟俩在家挣100元钱也吃尽了苦头。最终，父母和孩子虽都实现了各自的愿望，家却不是原来的家了。

爱，是一切成长的源动力

在采访现场，童馨叶表示，现如今，一提到以“留守儿童”作为切入点之一的作品，部分人就比较容易“谈虎色变”。“有关留守儿童的故事，可能会充满伤感，《小轿车》却大不同，它不放大主人公悲情，也不强化戏剧冲突，更多的是围绕爱与成长进行故事铺展。”童馨叶补充道。

影片中，男主人公弟弟沈乐乐，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自己的母亲，所以必须要嚼着奶嘴才能安心入睡，这是小男孩对母“爱”渴求的变相表达。结尾处，当乐乐带着奶嘴在公路上狂奔时，一不小心摔倒后，奶嘴滑落到路旁，与过往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这一次只是无限留恋地看了它一眼，就起身奔向自己前方的漫漫长路了。乐乐的这一系列举动，是个人成长的代价，也标志着一个男孩由幼稚真正走向成熟了。

在人际交往过程中，能够让一个人倍感焦虑或绝望的，不是你完全不理睬他，而是若即若离的交往态度。这一点在家长与孩子的成长互动中，尤为重要，但很多家长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前苏联杰出的教育家马卡连柯曾说：“没有父母的爱培养出来的人，往往是有缺陷的人。”对处于生长发育的孩童来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自己父母的陪伴，金钱和礼物都不行。父母陪伴的过度缺失，不仅有可能成为触发儿童心理顽疾的“原罪”，严重一些的话，部分孩子童年的阴影会伴其一生。现实生活中没有谁愿意面对分离，生活的艰辛不易和孩童的年幼无知是造成今天中国社会万千留守儿童悲剧的根本。

“就我本人来说，其实更擅长拍情感喜剧电影。之前之所以选择拍《小轿车》，更多的是出于对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的关注。近些年，与儿童、老人两大社会弱势群体有关的话题事件频出，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在谈及影片的创作初衷时，童馨叶如是说。

就当今社会的敏感话题来说，现实也许是残酷的。不过，电影终归是生活的艺术化表达，所以童馨叶镜头下的《小轿车》，单说故事性的话，是简单而又纯粹的，该高潮迭起或催人泪下时，丝毫不掉链子。

小中见“大”的《小轿车》，虽将代际沟通与城乡差异点到为止，却不突兀。看似不太强烈的戏剧冲突，却代表了创作者对社会的真实有更敏锐的观察力。

象征性视觉符号的恰当表达

电影是视听的艺术。《小轿车》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既有创作团队不带任何有色滤镜的客观描述，也有象征性视觉符号的恰当表达。在突出艺术性和彰显个性化上，通过高度凝练而富有潜在的方式，传递了影片“爱是一切成长的源动力”的中心意旨。

电影《小轿车》里，沈心智夫妇这条副线，童馨叶通过镜头语言的巧妙设置，加深了影片内容方面哲学思辨性表达的同时，作品的整体质感也上升到了一个全新高度。

细心的观众会发现，整部影片中的沈心智，从头到尾出现的都是他的背影或侧影，正面镜头微乎其微，即便好不容易扫到他的正面了，面目也是混沌不请的。童馨叶解释说：“我之所以这么别出心裁地设计镜头语言，其实是选择了隐喻的表达方式。我真正想要说的是，小到一个城市，大到一个国家，对于本就不属于大城市的沈心智来说，他就像一个孤单的符号，或是一个落寞的影子，永远是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未曾真正融入繁华都市，无关乎金钱与社会地位。”

除此之外，影片中姐弟俩在放学路上玩耍的一组镜头。置景道具与拍摄镜头的运用，童馨叶也有自己的小巧思。男主人公弟弟沈乐乐追着跑的小轿车，是男性物质欲望的隐性象征。与之对应的，女主人公沈冬雪跟着飞舞旋转的粉红色蜻蜓，则是女性物质欲望的隐性象征。

“随着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小到一个人，大到整个家庭，情感的流逝，价值观的模糊开始或多或少地存在着。很多人更在大概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像个游离的影子，拼命挣扎，却也迷失了方向。常常忙于工作或应酬的我们，似乎从未扪心自问，幸福和满足于自己到底是什么。希望大家通过去影院欣赏这部文艺电影《小轿车》，找回生活的初心。”童馨叶深入浅出地和记者说道。

“《小轿车》里象征性视觉符号的恰当表达，其实远不止我上面提到的这些。欢迎大家观看影片，找寻答案。”童馨叶卖关子地跟记者讲。

新锐导演的进击之路

二十世纪末，伊朗电影以它独特的民族风情和人文意识，在国际影坛上引起了广泛关注。这其中，把西方的现代电影意识与本民族传统文化结合的最为自然的伊朗电影，《小鞋子》必须拥有姓名。长久以来，它也是童馨叶个人最喜欢的电影之一。

“我喜欢《小鞋子》的原因在于，看完整部影片后，可以透过屏幕感受到孩子世界的那种干净与纯粹。孩童时期的我们，可以为了一个心中想要达成的长久目标，即便经历再多，也百折不挠。摔倒了就再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成年后的我们，随着年纪的增长，诱惑多了，困难也多了。面对生活中突如其来的各种问题，更是轻易地就选择放弃了。你看最后，主人公通过自己拼了命的努力，拿到了第一名。他哭了，不是因为自己比赛的名次不好，而是他没有拿到最想要的鞋子。电影通过孩子参加比赛想得第三名却取得第一名这一故事情节，瞬间将电影的境界提高到了一个哲学的维度，简直太棒了！”当聊起伊朗儿童电影《小鞋子》时，童馨叶对着记者走心安利了一下。

和许多新锐导演一样，童馨叶有她自己的偶像，也憧憬着关乎个人的未来蓝图。她与记者分享到：“我最喜欢的国外剧情片导演是俄罗斯的梁赞诺夫，他的影片可以说多半从真实出发，具有敏锐的社会意识，切合时下生活里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拥有自己独特喜剧风格的同时，在俄罗斯民众中也广受欢迎。至于未来有何打算，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儿童电影导演，根据个人喜好发展的话，应该会去拍自己擅长的情感喜剧电影。对于此类电影来说，戏剧化的巧合和冲突是情节设置的关键，需要有一反常规的叙事方法，比较难，一切都还在摸索学习中。”

当前国产电影市场，“中国人讲中国故事”蔚然成风。临近采访结尾，当记者问童馨叶对此现象有何看法时，她说：“从创作层面讲，我们中国人讲自己的故事，电影里注入的是中国式标签的人文价值。题材可以多样化，但切记不能悬浮，需要贴合现实生活里的各色人物，将现实主义进行到底，从而引发强共鸣。促进中国本土电影在国际影坛影响力的同时，从量变到质变地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

英国著名作家狄更斯在《双城记》里曾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也许在快餐文化冲击的当下，国产文艺电影的破局之路还遥遥无期。不过，国内文艺片毕竟还处在不断探索的阶段，打铁还需自身硬，未来一切都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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