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车磨合需要多少公里?疑问词:需要 多少 及 用户搜索需求:新车磨合公里数,

从“三宾的给”到“咪西咪西”

今天看了沧浪有话说的一个帖子,里头提到了一句协和语“三宾的给”,我突然产生出一点研究的想法来。网上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点东西,借此以飨读者。

第一、什么叫做协和语?

据可靠资料显示,前后共有几十万的日本人使用过协和语,所以战争时期的“日本人只讲日语”,也许只是新时代抗战剧编剧们(如《亮剑》的编剧们)的一个美丽误会。这种语言有很多名称,学术上一般叫作皮钦(pidgin)语。皮钦语指的范围更广,是任何两种不同的语言,由于交流的现实需求而磨合出的一种中间性语言,一般的皮钦语词汇都比较有限,语法都倾向于省略形态变化,比如印欧语里名词代词有性数格的变化,动词有时和态的变化,在皮钦语里通常被省略掉。而发音也倾向于简单化。百年前,中国曾经以广东为中心产生过皮钦语,后对外商贸中心转至上海,又产生了“洋泾浜语”,都是中英语混合的产物。而在中国东北地区,由于与日本入侵者交流的实际需要,也产生了以上述“咪西咪西”为代表的日式皮钦语,或者叫日式洋泾浜,当时的日本人曾称之为“不够本中国语”,它还有一个略有政治意味的曾用名,叫“协和语”。

第二、“米西米西”究竟是啥意思?

60年代抗战剧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协和语词,要算“咪西咪西”了。而“咪西咪西”的高频使用也确乎符合史实。发表于满铁报纸《满洲日日新闻》1926年的系列文章《正确中国语的说法与日中合并语的解剖》中说到“咪西咪西”一词时曾提到,这个词是“日中合并语(相当于本研究中“协和语”)”中的元老级词汇,不仅驻大连的日本人都会说,到了内陆地区(1926年日本侵华还没有进入大规模状态,内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城市有驻华日本人)说起这个词人们也都知道。甚至大连街头乞讨的孩子也都说着这个词向人讨要剩饭吃。这个词在协和语中属于使用率最高、使用范围最广的一级词汇。

既然协和语是一种中间性的语言,它的来源就一定是来自双方的。比如“咪西咪西”一词来源于日语里“飯”,“飯”在日语中读作“me shi”的,平假名写作“めし”,片假名写作“メシ”。是白米饭的意思。可以想见,日本人在说“飯(me shi)”这个词的时候,是按照日语的读音规律发音的。但在中国人,特别是在没有受过教育的小商贩、洋车车夫等中国人的耳朵里,是辨别不出“me”这个音的,因为汉语里没有元音,于是就取一个相似的发音“mi”来代替“me”。而日语里的“shi”音,又极像汉语里的“xi”音。于是就形成了“mi xi”这个音,“咪西”这个词。由“咪西咪西”的发音可以推知,协和语的发音也是“中日合并”的,或者说是中间性的,甚至是似是而非、以讹传讹的。

解释完发音,我们来关注一下意义。“飯(メシmeshi)”这个词为什么会变成了重叠语“飯飯(飯々)”,这个词又何以流传甚广呢?

本来“飯(メシmeshi)”如其字面,是个名词,表示白米饭,有时也引申指泛称的食物。但在协和语中,逐渐产生了动词“吃”的意思。《正确中国语的说法与日中合并语的解剖》中有一个日本太太买水果的例子,她问店伙计:“你呀这个坏了没有か(ka)”(喂,你,这个坏了没有?“かka”是日语疑问句必用的疑问词,类似于汉语的“吗”,但用法不完全一致,汉语特殊疑问句、选择疑问句不用“吗”,但日语则都需要使用“かka”)店伙计回答“坏了没有(。)你的一个咪西咪西(,)好”(没有坏,你吃一个尝尝,是好的)。这里面中国店伙计的回答句里用了咪西咪西,可以判断这个咪西咪西不是名词“饭”,而是动词“吃”的意思。

在当时的协和语里,动词比较容易被叠用。比如“来”,常常在交流中被用作“来来”,“看”用作“看看”。“开路”也常常以“开路开路”这种叠语的形式出现。这也许是语言不通的人在沟通时采用的必要手段——现在有一句网络流行语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当交流的双方只能使用有限的词语交谈时,就会出现自觉不自觉的重复。一是对方听不懂时自己自然会重复,下意识的地确认自己说的话已经传递给对方。二是强调。另外应该是受汉语叠用构词法的影响,比如“我看看你的菜够不够新鲜”“给我看看你的菜”等叠词用于缓和语气的命令句,是自然的汉语表达方式。总之,在“咪西”产生了动词义之后,就出现了叠语“咪西咪西”这个词。

那么为什么“咪西咪西”这个词会在众多的协和语词汇中流传最广呢?首先,无论是动词吃、还是名词饭,都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见也是最必不可少的事。不分国籍、阶级。相应的词汇也就会成为高频词汇。此外,在最初侵华日军写下的《日露战争实记(日俄战争实记)》中,我们发现了这样的记载:

当地人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白米饭,有的甚至都没有见过。在一些当地人看来,白米饭是父母临死前作为药材才能接触到一点的,十分金贵的东西。而我国军人带着这种稀罕物来到满洲(当时的关东洲,并非伪满洲国),就算是剩饭,当地人也趋之若鹜。随着这个东西在当地人当中的推广,“飯(メシme shi)”这个词也就推广了出去。当时,如果我们想让当地人为我们做点什么事,只要说“飯(メシme shi)”这个词,他们就会颠颠儿的去给我们做。几乎没有什么是不能用一点点的“飯(メシme shi)”换的。

根据类似资料我们可以推测,“咪西咪西”的意义不止于吃,还是双方互动的重要交换条件——在战乱频仍、饥馑困苦的时代,吃饭、生存是出于本能的,也是头等大事。特别是底层,他们未必有鲜明的民族意识,甚至毫无意识形态。为了换一碗珍贵的白米饭,是愿意出体力、“干活计”,并不计较对方是谁。甚至以白米饭在当时的稀缺程度来看,他们能用一点劳力去换取,会有一种“赚到了”的窃喜心情。而对于日本人来说,初到一块陌生的土地,所谓“人生地不熟”,他们不得不借助当地的中国人为自己办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以自己并不觉得稀奇的“飯(メシmeshi)”去换取中国人的劳力,也是一件何乐而不为的事。

语言不通的双方达成一个共识并不很容易,而一旦达成某种共识,双方就很容易不断重复这种交换——既然找到一个用“咪西咪西”换劳动、服务的有效方式,也就不必再费力去开发新的方式了。虽然不能说言必称咪西咪西,但也比正常的“吃饭”的使用频率高出很多倍。你去帮我送信,我给你咪西咪西。你去帮我买布料,我给你咪西咪西。你帮我拉车带我去某个地方,我给你咪西咪西——这种惰性不只在当时的中日之间发生,在绝大多数的异语言异文化的交流中都很常见。也是以协和语为代表的皮钦语词汇有限、句子有限、深度有限的原因之一。反过来,也为“咪西咪西”的大行其道提供了条件。

总之,“饭”“吃”本来就是生活里的高频词汇,是无论任何阶层任何行业的人都会进行的活动。而在战争饥馑年代,又是事关生存的大事,于是变得比和平时期更为重要。除此之外,“飯(メシmeshi)”也就是咪西咪西,还是一种行之有效的中日双方互动的交换条件。这样的高频使用促成了这个词在协和语中的重要地位,因而广为流传。

从“咪西咪西”一词,我们可以推知,协和语是一种因交流碰撞而产生的语言,简单经济实用是它的基本原则。这个原则导致了其词汇量十分有限,但有限的词汇可能得到极其扩大化的使用,其中一些基本词汇可能会发生词性的转化(比如“咪西咪西”从名词“饭”转化成动词“吃”)、词义的扩大(比如“咪西咪西”从吃饭义转化成指使义),甚至滥用。

三、协和语产生的时间

日本的侵华始于1894甲午海战,停战后清政府与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日本人(包括日本军和日本民众)据此条约开始进驻中国东北南端,以旅大(旅顺、大连)为中心。协和语也在此时、此地,在中日两种语言的碰撞中逐渐产生。

日俄战争(1905年)后6年,新进驻中国的日本军人在刚到中国的时候,就已经有中国当地的小商贩在操着娴熟的协和语对他们进行叫卖和兜售了,也就是说,此时协和语早已产生,并得到了相当程度的使用。尽管1894到1905这一段时间内的历史资料中很难发现关于语言的记录,协和语具体的产生过程难以找到资料佐证,但可以知道的是,此期间协和语已经形成雏形,当时的一首民谣可以作为旁证:

到了海叁崴就把话来改

小的马连科大的补尔用

到了青泥洼学了日本话

吃饭叫眉西骂人叫八卡

2024-01-24

2024-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