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顿涅茨克成乌克兰最惨烈战场，它或将很快易手，美军榴弹炮正不断运往战场

文/陈祥

编辑/漆菲

进入6月，乌克兰的战事集中在东部城市北顿涅茨克和南部的赫尔松州，尤以北顿涅茨克的战火引人关注。乌军利用防御优势，让这场战斗成为世界焦点。作为进攻方，俄军依靠毁灭性火力和大量人力稳打稳扎，打得比以往更英勇无畏，但也因此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最近的战事以炮兵对决和阵地战为主，双方前沿阵地没出现重大变化，但力量对比悬殊。俄军已占领该市90%的区域，乌军则集中力量进行防御。北顿涅茨克的结局大概率会步马里乌波尔后尘，乌军在此最后的据点——Azot化工厂恐将如亚速钢铁厂一般陷落。

当地时间6月13日，乌克兰卢甘斯克州州长塞尔希·海戴（Serhiy Hayday）介绍了北顿涅茨克的困境：Azot化工厂遭到俄军炮击，包括40名儿童在内的约500名平民在厂区避难，政府正尝试安排疏散。俄罗斯军方则称，俄军将于15日建立一条人道主义通道，以供从Azot化工厂撤离平民。

北顿涅茨克与隔壁的利西昌斯克中间隔着一条顿涅茨河，河上的两座桥梁早先被俄军摧毁，第三座也是仅剩的一座桥梁在6月13日燃起熊熊大火，随时可能坍塌，目前已禁止车辆通行。一旦这座桥被毁，北顿涅茨克将成为孤城。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因此呼吁欧美提供更多重型武器，还称“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的战斗，将会作为欧洲最残酷的战斗之一被载入军事史册”。根据乌克兰总统办公厅的声明，乌克兰将向北约请求1000门榴弹炮、500辆坦克、2000辆装甲车、200至300门多管火箭发射器、10000架无人机。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6月16日报道，爱丽舍宫当天证实，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朔尔茨和意大利总理德拉吉正前往乌克兰首都基辅。

而在前一天，美国总统拜登在与连斯基通话后宣布向乌克兰提供价值10亿美元的一揽子武器和弹药。拜登说，新的一揽子计划包括更多火炮、海岸反舰防御系统以及乌克兰已在使用的用于火炮和先进火箭系统的弹药。拜登还宣布向乌克兰提供价值2.25亿美元的人道主义援助。

北顿涅茨克将步马里乌波尔后尘

北顿涅茨克（Severodonetsk）又名西维罗顿涅茨克，位于顿涅茨河北岸。

顿涅茨河起源于俄罗斯中部高地、别尔哥德罗北部，河水向东南流经乌克兰的哈尔科夫州、顿涅茨克州、卢甘斯克州，然后穿越俄罗斯罗斯托夫州，汇入顿河，最终注入亚速海。

作为乌克兰第四长的河流，顿涅茨河被认为是东欧平原风景最优美的河流之一，风景最佳处在哈尔科夫州伊齐姆（Izium）一段，河右岸的白垩山被称作圣山。自2014年顿巴斯战争打响，这条河便成了乌军的战略防线。

北顿涅茨克在战前有10万人，为卢甘斯克州第二大城市，西北方向110公里处是当时的州府卢甘斯克。2014年5月11日卢甘斯克州举行全民公投，自行宣布成立“人民共和国”，但未获得乌克兰承认。这之后，卢甘斯克被选定为“人民共和国”首都。由此，北顿涅茨克成为该州的临时州府。

现代意义上的北顿涅茨克，其城市建设与1934年卢甘斯克氮肥厂的兴建密切相关。这座庞大的化工厂是城市的核心，当地人也依附在工厂体系里。苏联解体后，这座城市一度陷入萧条，直到21世纪初才走出经济危机。

经历私有化后，昔日的化工厂改名Azot，成为全国第三大氨生产商，也是欧洲知名的化学企业之一。公司员工达7000人，产品主要是氮肥、甲醇、乙酸、乙酸乙烯酯及其衍生物、乙炔、福尔马林、催化剂、家用化学品等。

与北顿涅茨克一河之隔的是其“孪生城市”利西昌斯克。它在战前同样有10万人，城市经济主要依靠炼油厂和煤矿。两者本是同一座城，直到1962年利西昌斯克才被分离出来。2014年4月初，当地亲俄地方武装占领了这里，直到7月下旬因军事不利撤离。

俄乌战争爆发以来，处在东部前线的利西昌斯克遭受俄军猛烈炮击。本处于军事劣势的当地亲俄地方武装激动地表示，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一场占领整个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的军事行动开始了。

利西昌斯克位于顿涅茨岭的北部支线上，平均海拔145米，而北顿涅茨克只有51米。当俄军地面部队推进到北顿涅茨克时，利西昌斯克成为乌军绝佳的炮兵阵地。架设在利西昌斯克的榴弹炮能居高临下瞄准河对岸，炮弹运补也不受河上桥梁被毁的影响。

战事初期，俄军进行了多管齐下的大规模攻势，目的是在几周内取得决定性优势。但在试图夺取基辅、哈尔科夫和敖德萨等主要城市失败后，俄罗斯于4月改变了作战计划，将进攻焦点转向由卢甘斯克州和顿涅茨克州组成的顿巴斯地区。按照俄国防部发布的第一阶段作战报告，俄军已经控制了93%的卢甘斯克州、54%的顿涅茨克州。

北顿涅茨克和利西昌斯克并非战略要地，乌克兰之所以死守，是希望通过有利于防御方的城市血战来削弱对手——这两座城已是卢甘斯克州唯一不受俄罗斯控制的区域，对提升全国军民士气而言弥足珍贵。一旦俄军攻克北顿涅茨克，利西昌斯克陷落也是早晚的事。

乌军估计，俄罗斯当前在乌境内有120个营级战斗群，考虑到战斗群的减员情况，每个营级的真实兵力或达300-400人。如今，俄军总兵力的一半都集中在东顿巴斯地区。

俄军在顿巴斯的笨拙战斗起了效果

6月上旬，俄罗斯国防部宣布顿巴斯的胜利正在临近，“当地乌军在人力、武器装备方面遭受重大损失”。

已有多名乌克兰官员表示，每天有100到150名军人在战斗中丧生。乌总统办公室主任顾问阿列克谢·阿列斯托维奇负责开战以来每天的简报会，据他说：“每天有多达150名乌军士兵被杀、至少800人受伤。”

俄军也不轻松。在顿巴斯的所有营级战斗群均疲惫不堪，由于缺乏预备队，他们只能通过不断合并以填补战斗消耗。俄罗斯陆军退役中将尤里·内特卡乔夫沮丧地表示，在乌克兰的持久战将使俄军筋疲力尽。

在顿巴斯战场，俄军高层看似放弃了现代战场上所谓“高科技武器系统相互作用”的概念，转而依据苏联时期的野战条例大规模使用火力。传统武器系统正被重新引入俄军，最典型的是将以T-62 坦克为代表的老式武器从仓库拉往前线。由于俄罗斯空天军无法建立对领空的控制，也就无法为地面部队提供有效支援，因此火炮在顿巴斯前线占据主导地位。

英国国防部6月11日表示，俄罗斯正在使用老旧却强大的武器和导弹，因为它缺乏更精确的现代武器。据称，俄罗斯轰炸机一直向乌克兰的陆地目标发射1960年代的重型反舰导弹，这些导弹可配备核弹头，当年旨在摧毁美国航空母舰。

回归陈旧、笨拙战术的俄军，在顿巴斯地区却显示出了优势。众所周知，苏联-俄罗斯陆军一贯重视炮兵，部队的火炮密度远高于西方，至于由此造成的后勤压力是另一回事。据英国《独立报》早先报道，俄乌火炮比例为20比1，弹药比例为40比1。

乌克兰国防部军事情报局副局长瓦迪姆·斯基比特斯基（Vadym Skibitsky）在接受英国《卫报》采访时表示，乌克兰每一门火炮，就要对抗10到15门俄罗斯火炮。另据美国《纽约时报》披露的材料显示：如果乌克兰每天发射5000到6000发炮弹，俄罗斯则会发射6万发。“就火炮而言，我们正走向失败。现在一切都取决于西方给我们的东西。”斯基比特斯基坦言。

此前，乌克兰所有重型火炮都属苏联口径体系，以152毫米为主。直到最近，北约口径体系的火炮和弹药才开始陆续抵达。斯基比特斯基对此表示，乌克兰几乎用光了原先的全部大口径炮弹，现在使用的是155毫米口径的北约标准炮弹。

“我们的士兵虽然在巷战中获胜，但不幸的是，敌人的炮兵正在逐步拆除我们用作避难所的房屋。”卢甘斯克州州长海戴介绍了俄军重火力的威力，“当我们将敌人赶出一条街道，他们便开始使用坦克和大炮进行压制，最终摧毁了整个地区。”

当乌克兰的伤亡和弹药短缺开始显现，俄罗斯填补军力缺口的努力反而取得了一些成功，且没有依靠征兵和大规模动员。任何人都能看到，这场战争的胜负取决于谁在经济、后勤、物资、政治意愿上能更为持久。乌克兰的忍耐力以及西方持续向其提供武器和其他物资的意愿，才能决定战局走向。

远程炮兵火力正不断运往战场

迄今为止，大型火炮的数量优势仍然在俄罗斯一边。不过，各种西方火炮系统的加速交付，包括来自美国及其盟国的M777牵引式155毫米榴弹炮，或将给乌军带来希望。

M777榴弹炮自2005年开始进入美军服役，首次投入实战是在阿富汗，是美军及其盟友的新一代制式榴弹炮。当它配合使用M982“神剑”（Excalibur）增程GPS制导炮弹，能将射程延长到40公里，这也是炮兵技术的革命性进展。2012年6月，海军陆战队在阿富汗赫尔曼德省用这套作战系统攻击了36公里处的目标，创下M777的最长实战射击纪录。

美国以外，澳大利亚、加拿大、沙特阿拉伯、印度、哥伦比亚等国均装备了M777。凭借战争十万火急，乌克兰成为全球第七个装备这款榴弹炮的国家。据悉，乌克兰迄今得到了118门M777榴弹炮，其中108门来自美国、4门来自加拿大、6门来自澳大利亚。

美国国防部在5月10日发布的《对乌安全援助情况说明书》中提到，美国已向乌克兰提供了超过20万发155毫米榴弹炮炮弹、72辆牵引155毫米榴弹炮的战术车辆。此外，加拿大还提供了“神剑”制导炮弹。

相比之下，俄军的主要火炮系统是155毫米的2S19自行榴弹炮以及122毫米的D-30牵引式榴弹炮，射程都不及M777。俄军投入了203毫米的2S7自行榴弹炮，这款火炮在1976年服役，有效射程为37.5公里。但这并不是一款有效武器，它太陈旧了，炮弹装填速度也很慢。

M777广泛使用了钛，比美国陆军以前的牵引式榴弹炮M198轻了约40%，体积小了约25%。与任何俄罗斯牵引式榴弹炮相比，它能更快投入和退出开火——M777在4分钟内就能完成开火准备，每分钟能发射3到4发炮弹。

乌军很重视M777榴弹炮的到来。5月9日，乌克兰记者尤里·布图索夫发布了一段视频，显示M777在乌克兰东部打响了第一炮。“我的人知道这火炮的价值。”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陆军上将瓦列里·扎卢日尼（Valerii Zaluzhnyi）如此形容。

外界相信，M777能成为阻止俄军前进的关键。“乌克兰人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现在正在东部地区集中火炮对决。”美国国防部负责政策的副部长科林·卡尔博士（Colin Kahl）赞誉道，“M777榴弹炮极大帮助了乌克兰人……我们并没看到乌克兰防线崩溃”。

不过，仅拥有M777及同类产品是不够的，要击退俄军攻势，还需乌克兰心心念之的M270多管火箭炮系统（MLRS）。从1983年服役至今，它一直是全球最有效的反炮兵火力，广泛装备在美国及其盟国。除了227毫米火箭弹，它还能发射MGM-140陆军战术导弹（ATACMS）。

在MLRS的基础上，美国开发出轻型轮式版本——M142高机动性多管火箭炮系统（HIMARS，下称“海马斯”系统）。美国总统拜登已在5月下旬决定向乌克兰提供“海马斯”系统，70公里的射程将直接威胁到俄军的炮兵阵地。不过，拜登明确表示，不会向乌军提供ATACMS。

一位要求匿名的美国高级官员重申，美国已得到乌克兰方面的保证，“海马斯”系统不会被用来打击俄罗斯境内的目标。但是，外界尚不清楚这种限制是否涉及克里米亚半岛。

美国先后向乌克兰提供了22万发炮弹，用于108门M777榴弹炮，平均每门火炮约有2000发弹药。如果同样的公式适用于其他外国火炮补给，意味着已有约30万发155毫米弹药被运往乌克兰。6月14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在回应乌克兰对重型火力的诉求时称：“美国愿意提供一切，帮助乌克兰取得成功。”

对此，俄军事专家舒尔金评价称，乌克兰的军事潜力已经枯竭，美国和北约的军事援助尽管规模庞大，但仍然不足。俄军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特别军事行动目标可能会在未来几个月内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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