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正迎来罕见的涨价潮，车用油价格飙升，每升售价约8.7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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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罕见出现涨价潮。
日本汽车汽油价格从年初的每升120日元上涨至167日元（约合人民币8.76元），而4月份电费上涨了近26%。
5月5日，人们在日本东京银座购物区的街道上行走。（新华社/法新社/摄）
住在东京的松本最近不太愿意去超市。当他和妻子去购物时，发现胡萝卜、黄瓜和面包的价格上涨了近10%。
“无论是否进口商品，几乎所有商品都开始变得更贵。”松本正贺在南方周末对记者表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关注过奖项。
日本总务省统计显示，有“日本物价标准”之称的东京消费者物价指数（CPI）4月底同比上涨1.9%，创年内最快涨幅。过去七年。其中，能源、电力价格涨幅最大。
“每个家庭每年多花6万日元”
据松本观察，汽车油价格从年初的每升120日元涨至167日元，而4月份的电费则直接上涨了近26%。
部分蔬菜价格涨幅直接翻倍。据日本《每日新闻》报道，韭菜增产100%以上，洋葱、萝卜分别增产90%、75%。
日元大幅贬值加大了进口商品对日本物价的影响。4月28日，日元兑美元汇率跌破130日元兑1美元，创近20年来最低水平。同日，日本商工会议所的一份报告显示，超过50%的小企业认为日元走弱将对企业产生负面影响。
原材料上涨和日元贬值提高了本土企业的运营成本，“多年不成长”的民族品牌被迫一一提价。据日本《朝日新闻》报道，4月底各种朝日啤酒的价格至少上涨了6%；杂货店罗森网红炸鸡也出现36年来首次涨价。截至2021年9月，吉野家、松屋、四季屋这三个日本连锁品牌将一碗炒饭的价格提高了40日元至90日元。
随着全球能源价格上涨，更多企业面临破产压力。据日本民间信用机构统计，今年已有31家电力公司决定退出市场，14家电力公司因难以承受“高电价”而申请破产。
48岁的松本虽然拥有超过600万日元的中产阶级收入，但他也是一家四口的唯一收入来源。他就职于日本领先的外贸公司丸红株式会社，负责海外能源公司的收购和兼并。
“我的工资已经15年没有涨过了。”松本正贺笑着说道。他算了一笔帐：一家人每年的生活费约为130万日元，他每年还要承担孩子们的学费19万日元和6万日元。保险费和各种税费。“现阶段物价上涨还没有影响我家人的正常生活，如果再涨，我只能不喝咖啡，少吃零食了。”
据日本瑞穗研究技术公司高级经济学家SaisukeSakaia计算，当日元汇率跌至1美元兑130日元时，日本一个两人或以上家庭的平均每年支出将增加6万日元。其中60%将被使用。40%用于支付汽油费，40%用于购买杂货。
本轮物价上涨和日元贬值正在改变日本家庭的生活方式。新冠疫情发生以来，松本翔一家不知不觉地“勒紧了裤腰带”。他自己取消了保险投资，开始骑自行车上班；他的妻子放弃购买有机蔬菜，转而购买传统蔬菜；新冠疫情开放旅游业后，一家人还取消了第一次五月旅行计划……
一轮“日元恶性贬值”？
南开大学日本研究所副教授张玉来周末对记者表示：“日元与美元之间不断扩大的利差是日元贬值和物价上涨的触发因素。”
2022年后，以美联储为代表的主要央行将采取货币紧缩政策，以控制俄罗斯和乌克兰冲突引发的全球通胀和物价上涨。日本央行仍坚持“超宽松货币政策”，旨在实现2%的通胀目标并重振国内经济。
美联储数次加息后，美元突破3%，日元则维持在0.25%。张玉来分析：“随着日美利率扩张，国际资本以高利率流入美元，以较低利率抛售日元，导致日元快速贬值。”
“鉴于日本当前的经济环境，日元快速贬值对经济产生负面影响。”日本财务大臣铃木俊一公开称本轮日元贬值是“日元恶性贬值”。
所谓“日元恶性贬值”，是指物价上涨和日元贬值造成的恶性循环，并不是因为国内消费者的需求旺盛，而是因为外部进口原材料的增加。
以进口荞麦为例。据日本荞麦协会统计，日本荞麦近60%依赖进口，2021年俄罗斯将成为日本荞麦最大进口国。同样，根据日本产业经济省的统计，日本90%以上的小麦依赖进口，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冲突导致日本小麦进口价格上涨17%以上。
“过去六个月，俄罗斯荞麦价格上涨了30%，同时进口供应链和日元汇率都出现了问题，现在不得不提高荞麦价格”餐费加250元。”日本荞麦面店老板石原日玉说道。
日本共同社担忧称，随着日元持续大幅下跌，还将引发日本长期经常项目赤字等隐忧。日本央行可能很快就会失去对其“通胀”目标的控制。
近年来，日本进出口结构发生变化，日本经济界流行的“日元贬值将支撑出口增长”的理论已经失效。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统计，日本出口对国内生产创造的增加值已从1995年的94%大幅下降至2018年的83%。
日本财务省2022年4月的报告显示，3月份日本贸易收支出现逆差，达4123亿日元，连续第八个月出现逆差。受油价上涨影响，进口增加88733亿元人民币。
张玉来认为，本轮日元贬值对本土企业影响较大。“一方面，日本近25%的生产已转移到海外，以其他外币计价的大企业不再受到汇率的影响。留在国内的日本企业的出口也非常有限。”
据日本瑞穗研究技术公司测算，如果以2021年进出口额为基准，如果日元贬值10%，汽车等运输机械可能获利5000亿日元。采矿业将损失1万亿日元。
“你就是问题所在”
为了扭转日元贬值和物价上涨的局面，日本希望要求美国干预汇率市场。
日本财务大臣铃木俊一4月22日在华盛顿举行的七国集团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上向美国财长耶伦表达了对“日元大幅贬值”的担忧。
“很难理解美国财长为何对这一轮日元贬值感到担忧。”日本经济新闻大臣高桥哲志随后发表了评论。
美国财长耶伦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这让日本媒体想起了上世纪的“辉煌景象”。20世纪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美国尼克松政府宣布美元与黄金分离，日元进入持续升值战。时任美国财政部长约翰·康纳利曾留下一句名言：“美元是我们的货币，但这是你们（日本）的问题”。
《日本经济新闻》相信耶伦可能想追随前任的脚步，告诉日本，“这是你们的问题”。5月5日，有媒体发表题为“《日本要做好无法继续依靠美国的心理准备》”的文章。
由于物价上涨和货币贬值，日本政府已完成紧急应对政策。4月26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宣布总额为6.2万亿日元的财政补贴，其中包括向抚养子女的低收入家庭发放5万日元以及延长炼油厂补贴发放期限等。
外界认为紧急财政补贴政策“治标不治本”，真正的“治本”还有待考虑是否调整日本政府实施九年的“量化宽松政策”。
2012年，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大胆抛出“安倍经济学”三支箭，即宽松的货币政策、紧缩的财政政策和结构性改革，以唤醒民间资本。次年，黑田东彦接任日本央行行长，推出定量和定性的宽松货币政策，大举购买国债，并向市场投入大量流动资金。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原副所长张继峰认为，“安倍经济学”最严重的成本是金融投资的扩大和货币的“放水”，而最严重的代价是金融投资的扩大和货币的“放水”。代价是让日本经济背上高额债务负担。
根据世界银行2021年底的数据，日本债务水平为12.7万亿美元，债务占GDP的比例达到256.9%，负债率几乎是美国的两倍。
现阶段日本两大金融当局央行和财务省在货币政策上存在分歧。央行行长黑田东彦主张维持现状，坚持“量化宽松政策”，财务大臣铃木俊一则建议政府积极干预日元贬值。前者负责调节通货膨胀、稳定物价，后者则负责干预外汇市场。
高昂的财政负担成为日本调整现行货币政策的“绊脚石”。
“日本发现自己陷入货币政策困境。”张玉来认为，如果央行维持量化宽松政策，日本企业和个人将继续承受日元贬值的压力。在欧美市场退出量化宽松政策并维持利率不变后，日本政府也将难以承受利率上升带来的财政负担。
据日本财务省测算，如果日本央行利率上升1%，2025年日本政府将增加3.7万亿日元国债。
被称为“日元先生”的日本前财务大臣榊原英二预测，美元兑日元汇率的截止点将是135日元兑1美元。届时，日本政府将不可避免地干预本轮日元贬值。
日本“失去的三十年”正变得“廉价”
过去三十年来，日本长期处于经济衰退、民众购买力下降、日元缺乏竞争力的时代。
“平成30年，世界经济快速发展，但日本却被抛在了后面。这也是日本国际地位大幅下降的30年。”熊叹了口气。
松下、东芝等日本老牌企业缺乏活力。1991年房地产泡沫之后
松下经济不但没有增长，反而下降了，2021财年的营收甚至比30年前减少了1500亿日元。
平成30年，随着日本经济由盛转衰，日本工资也“趋于稳定”。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统计，1991年至2020年（最新公布值），年收入500万日元的日本人名义工资仅增长4%。增至仅520万。日元。
年轻人和非正规工人的收入甚至更少。据中国网站日经统计，20岁至29岁的年轻人平均年薪仅为250万日元。非正式员工的年收入甚至只有200万日元以下。
此轮涨价可以算得上是日本近30年来最大的一次“涨价”。中国网站日经新闻2021年末的一份报告称，“日本的物价和工资已经停滞了30年”。2021年11月，在全球消费者价格指数大幅上涨的情况下，日本消费者价格指数仅上涨1%。
由于日本长期通货紧缩，物价过于“稳定”，日本社会的贫富差距不断扩大。2021年，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主编的《世界不平等报告》发现，在日本，最富有的10%的富人拥有57.8%的资产，而最底层的50%的人口只拥有5.8%的资产。“差距社会”一度成为2006年日本的年度流行词。
“日本未能创造工资上涨和物价上涨的良性循环，是日本经济下滑的关键。”2021年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面对经济衰退和生活压力，日本年轻人很快陷入了低欲、厌恶消费的情绪。
“日本的年轻人没有志向、没有梦想、没有动力，日本已经陷入了一个低志向的社会！”日本经济评论员大前健一在《低欲望社会》撰文。
被称为“平成废物”、“松散一代”的日本年轻人，对消费主义不感兴趣，不买房、不买车，愿意“宅”在家里，吃一日三餐。
正因如此，在经济衰退的时代，即使是日本企业对于提高大宗商品价格也极为谨慎。
据报道《华尔街日报》，日本永旺超市自有品牌的价格到2021年底才会上涨，包括面粉、蛋黄酱和面食。消费者在维持日常生活方面比较保守，不愿意在生活必需品上花费太多。
“廉价日本”已经成为2021年日本的标签。2021年3月，日经新闻记者中户丽出版了一本书《廉价日本：物价停滞不前》。短时间内，该书销量超过八万册。
由于日本人收入长期停滞，国内百元店随着价格上涨而变得更受欢迎。Daiso成立于1977年，是日本百元店的鼻祖，目前在日本及海外拥有5,300多家门店。就像十年前中国的五元店一样，店里所有商品的售价仅为100日元（约合人民币6元）。
2022年4月25日，随着本轮全球物价上涨，100日元交易难以盈利。大创在银座正式开设了“300日元店”。
“日本已经成为一个物价低廉的国家，出租车和酒店的价格与30年前相同。日本很‘稳定’，但缺乏清洁也可以被认为是一件坏事。”小林庆应义塾大学宏观经济学教授KeiIchiro表示。
为改变日本目前的社会资本分配格局，提高劳动力分配率，实现“增长与分配的良性循环”，2021年11月，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推出“新日本资本主义”经济政策在他任期之初。
但日本经济疲软的背后是更深层次的人口问题。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进入老龄化社会。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预测，到2060年，65岁以上的老年人将占日本总人口的40%。到2065年，日本人口将下降至8800万。居民数量减少30%后，人口结构中购买力最大的居民数量将会越来越少。
老龄化和出生率下降直接导致经济内需长期不足，低增长、低通胀的“经济日本化”短期内难以解决。
南方周末记者顾月冰南方周末实习生金明轩何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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